25年的魏瑕病房最初伶仃無人詢問,如今多了很多生人氣息,昔日無人問津的魏瑕并不知道,有很多人在看著他。
此刻病房內——金絲眼鏡忽然有些下滑,科研明星魏俜央,被譽為科研高知之花。
氣質溫和,知性與理性氣場極強,常年負責國際科研也讓她帶著幾分威嚴。
如今卻面色蒼白,眼底帶著悲慟。
直播畫面映入腦海,勾連起她三十年前記憶。
她想到首次接觸到那位養父,大學教授湯汝隴。
中年人滿面書卷氣,一舉一動都溫和得體。
因為常年讀書養成的儒雅,讓她都不由心生親近。
但首次見到自己,她記得很清楚。
養父落淚了,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心疼至極。
那時候自己還在奇怪,為什么有人首次見面就會哭泣,像是看到自己所在如同地獄。
難怪。
“原來都是你在描述,告訴他們如果不要我,就會把我賣到農村換錢。”
“你讓他們覺得我生活在這樣一個惡劣至極的環境下,是嗎?”
魏俜央喃喃,在這樣不受重視,甚至沒有被人當成親人的家庭長大,動輒要用自己換錢,難怪養父母后來會那么疼愛自己。
魏俜央抬頭,入眼的是病床上的滄桑中年,背后紋身上還有翅膀圖案。
只是魏瑕,從不曾自由的飛過,一生都被我們牽扯!
魏瑕人生追溯新的畫面。
....
從湯汝隴教授離開,確定四妹會被收養,魏瑕蹦蹦跳跳回到家,腳步依舊虛弱,因為之前硬扛毒反噬,加上被毒販毆打傷痕還沒愈合,面色格外蒼白。
但沒人在意。
桌上沒有準備他的飯菜甚至椅子,魏瑕抬頭,看著老舊房子,四面都是蛛網,雨水從房頂破舊中落下,帶著些許寒意。
他疲憊蹲下,膝蓋發出脆響。
魏俜央不經意聽到,眉頭皺起,遲疑片刻,她看著病殃殃的魏瑕,許久才將一塊紅薯遞給魏瑕。
魏瑕看著紅薯出現在眼前,他抬頭,看到的是四妹身影,指尖還帶著幾分潮氣。
這一刻,魏瑕紅了眼眶。
自己的親人第一次這么對待自己,分享美食。
“俜央......”
紅薯有些涼了,但魏瑕別過頭,大口吞咽,歪著腦袋,眼淚卻抑制不住滑落。
雨水冰冷,落在臉上。
魏瑕聲音有些模糊,帶著幾分鼻音。
“你應該飛的更高才對......”
魏俜央沒聽到,聲音太模糊,即便聽到她也并不在意,只是低頭學習。
她只想盡快改變現在的生活。
魏瑕眼睛通紅,盯著惡劣環境下仍在努力綻放的妹妹,聲音有欣慰,也有不舍,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俜央啊,你早就該飛的更高的......”
“是哥沒本事,但以后好了。”
“你可以自由的飛了!”
墻角蛛網正兜住漏進來的雨滴。
一滴,兩滴......
直播間彈幕不斷滾動。
[這次找到家庭和兩個弟弟有所不同,無論是魏坪生還是魏坪政,最終都是尋找公務員,適合發展長處,讓兩個弟弟得到優秀資源培養,但妹妹不同,他想要妹妹得到溫馨的家庭,得到愛與呵護,能活的溫暖自在]
[魏家長子除了狠辣果決,真的很細心,很在乎家里每一個親人,即便他快沒有家了]
當代療養院。
退休的孫海洋如今也在看,他身體很差了,咳嗽劇烈,鑼音很重。
兒子有些抱怨開口:“爸,別看了,休息一會吧。”
孫海洋如同沒聽到,只是怔怔看著直播畫面:“你們看到了嗎?魏瑕只是吃了一點紅薯,就哭了。”
他聲音滄桑,也復雜。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得到一些溫暖,盡管或許只是妹妹不經意的一個動作,但他已經感動哭了。”
“面對緝毒警審訊沒哭,面對毒販毆打也沒哭,他甚至敢帶著滿身傷痕開車兇悍追兇,在黑礦生死中游走,你們見他哭過嗎?”
“但現在,讓他落淚的,是妹妹給的一小塊紅薯。”
“為什么!”
“因為這對魏瑕來說,這就是溫暖!”
畫面幾乎定格,年邁退休的孫海洋看著96年魏瑕紅著眼眶的畫面。
這一刻孫海洋很煩躁。
莫名覺得悲傷!
他很想咒罵該死的命運,咒罵該死的最初滅門。
孫海洋呆呆看著畫面。
那是休養了幾天,魏瑕身體好了一些,但傷痕還在。
白天,他打著吊瓶的身影開始聯系毒販交流,前往茶葉倉庫看貨,之后和他們一起喝酒。
和幾名毒販勾肩搭背從夜總會出來,魏瑕晃悠悠被黃毛攙扶住,還在大笑。
“下次繼續喝酒,看到沒,這些場子都是咱的!”
幾名毒販也喝的東倒西歪,笑著對魏瑕伸出大拇指:“你小子,是這個!”
直到毒販離開很遠,魏瑕才抽出被黃毛攙扶的手,神色恢復平靜。
確定沒人后,他帶著黃毛再次抵達湯家。
偷偷摸摸藏在小閣樓下,盯著陽臺童裝。
準備關窗的湯汝隴下意識瞥了一眼,看到兩人,眉頭皺起。
“你們打算干什么,跟蹤到我家里來了?”
“怎么?要盜竊還是綁架!”
怒斥聲很響,湯汝隴眉宇間愈發厭惡。
他打心底里討厭這些早早輟學,揮霍人生的混混。
之后走上犯罪道路的,也基本都是這些人。
魏瑕聽到,只是無奈看著他,指了指身后黃毛。
“沒辦法,黃毛哥追債很緊。”
“我最后確定下你們要不要孩子,不要我就帶妹妹去農村,提前幾年換成彩禮錢也不虧。”
湯教授原本溫和知性,也忍不住暴怒,伸手指著魏瑕都在發抖:“你真是個畜生啊!你不是說你妹妹才幾歲嗎!”
“你還有臉當一個哥哥嗎!”
魏瑕和黃毛兩人面對湯教授怒斥,只是低著頭,宛若小學生。
兩人乖乖站著,也不反駁,似乎并不在意,打定主意要用魏瑕妹妹賣錢。
湯汝隴終于無奈,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生硬。
“給我地址,明天我去你家看看,你妹妹愿不愿意跟著我。”
魏瑕這才偷偷笑了,眼眸明亮。
終于等到機會了。
湯汝隴約定明天才到家,魏瑕半夜回家,故意翻箱倒柜,連姥姥的木質行李箱都翻出來。
聲音很大,很快驚動姥爺程忠,兩個妹妹也被姥姥牽著,怒目而視。
眼見魏瑕手里拿著老伴的金戒指和銀手鐲,程忠面色陰沉,如今穿的很破舊。
“偷錢?你又在外面惹事了?”
白熾燈刺眼,魏瑕訕笑著。
“之前在一個教授那里借了些錢,人家說需要個女兒,我想著找點錢看能不能抵一下。”
魏俜央聽到,小手抱著小妹,緊張對魏瑕吼著。
“五妹不能被帶走,咱們家都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