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的抬眸。
顧紅站定在她面前。
她面無表情,冷淡的眉,無情的眼。
厲寒忱心頭仿佛被撞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堵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
“今天下午,你帶他們來的?”
還是顧紅率先開口。
自己去忙了一陣才回南苑,也是想避開那群瘋狂的人。
只是她沒想到厲寒忱還會在南苑。
厲寒忱聽出了些許責怪的意味,站起身解釋:“是顧長風。”
顧紅緊了緊眉心,沒說什么。
厲寒忱沒必要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但是顧長風怎么會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她將心中一閃而過的疑惑壓下。
“厲總還想在這兒待多久?”
她聲音清冷,帶著幾分嘲弄的語調。
“你在對付顧氏?”
厲寒忱岔開話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顧紅微微挑眉。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一個幽深如潭,一個清冷如雪。
顧紅這才發現,自己如今面對厲寒忱,竟然可以如此平靜。
“我只不過是拿回該有的東西。”
她淡淡抬眸,眼神中卻多了幾分鋒利和警告。
她能夠心平氣和地和厲寒忱說上幾句,但是如果他想阻止她的計劃,哪怕是厲氏也橫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會就此退縮。
何況,顧長風創立顧氏用的都是時家的“贊助”。他口口聲聲說是時家給時成玉的補償,實則不然。
彼時時成玉鐵了心要和顧長風私奔,老太太雖然不滿,但還是心軟,在后面顧氏的一次次虧損中補貼了不少幫助渡過難關。
沒有老太太和時家,哪來的顧長風和顧氏?
她在心底冷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所有顧長風費盡心思得到那些所不該得到的,都將被她一一奪走。
“你一定要這樣一意孤行嗎?今天的事情一旦被發到網上,你前陣子的澄清只會毫無用處。”
厲寒忱壓著眉眼替她考量。
顧紅卻只是不以為然的笑笑:“我身上的流蜚語還少嗎?”
女人面容白皙,唇齒殷紅,在這一片寂靜的夜中,多了幾分森然的鬼氣和瘋感。
厲寒忱隱隱覺得眼前的人愈發陌生,好像還真像一個靈魂、一陣霧,輕飄飄的,一吹就散。
“顧紅,你恨顧家,可是和顧顏沒關系,她自始至終都只是想和你好好相處。你也不該拿她已逝的母親做文章。”
厲寒忱倏地開口,在說出這樣一番話之后又猛的驚醒。
他抬眼,眼前人的臉果然沉了下去,連帶著嘴角的那抹譏誚都冷得嚇人。
“我……”
厲寒忱剛想開口解釋,顧紅卻徑直打斷:“厲寒忱,你最沒有資格來教我做事。一年前,我們的夫妻恩情早就斷的一干二凈。”
她冷冷盯著厲寒忱,心頭猛然想到了自己在監獄那一年中經歷的所有痛苦。
自己剛才竟然和他安靜的說話?
她心頭猛然涌上一股荒謬之感。
雖然顧家對她確實不好,但是外婆卻將她護的極好。自己經歷的,真正算得上苦難的,不就是眼前人給的嗎?
“顧紅,你這是在怪我?”
厲寒忱向前一步,顧紅仿佛躲避瘟疫般猛的后退,拉開距離。
兩人之間瞬間隔著一大片空氣,厲寒忱的臉色也冷沉下去。
“當初如果不是你竊取厲氏的機密,我又怎么會送你進去?”
他喉頭滾動:“甚至你一年牢獄,出來還帶上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嬰兒。顧紅,我又哪里說過你半分?”
他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提到小兮,顧紅幾乎瞬間紅了眼睛,一片猩色。
“你說什么?”
顧紅猛的上前,一把揪住了厲寒忱的衣領。
他竟然說小兮來歷不明?
他憑什么?!
女人驟然激動的反應讓厲寒忱有些怔愣,反應過來試圖安撫又被顧紅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啪——”
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響亮。
厲寒忱的身影僵在原地,右臉還傳來一陣陣的酥麻和火熱。
顧紅死死盯著他,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一個洞來。
“厲寒忱,小兮是你的孩子。”
既然兩人已然確定離婚,小兮的身份也不必再瞞了。
“什么?!”
厲寒忱瞳孔乍縮。
看著厲寒忱震驚的神色,顧紅心頭的憤懣散去大半,更多的是暢快。
“你強迫的那一次,就那么巧,我懷孕了。”
女人的聲音回蕩在空中,厲寒忱的身子猛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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