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覺得毫無意義,就像夏蟲不可語冰。
她只是抱著囡囡,逗著她玩,仿佛那些話都是耳旁風。
好在經過江源這件事一打岔,眾人也不好再緊盯著江晚催婚,話題又轉到了家長里短和各種聽聞的八卦上。
熱鬧喧囂一直持續到晚飯后。
親戚們陸續告辭,劉建業更是早早就溜得沒影了。江晚和奶奶忙著送客,收拾殘局。
這時,一位看起來七十多歲、衣著樸素干凈、面相很和善的老太太,有些扭捏地走到江晚身邊。
江晚認得她,是奶奶娘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姓趙,小時候來家里走親戚,還給她塞過甜甜的麥芽糖,人很老實溫和。
“晚晚啊……”趙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趙奶奶,您說。”江晚停下手中的活計。
“就是……就是想問問你,你那個廠子里,明年還招人不?”趙老太太搓著手,語氣帶著懇求,“我……我那個大孫子,叫強子的,你還記得不?小時候你們還一起玩過泥巴呢。”
江晚有點印象,是個挺憨厚的男孩:“記得,強子哥嘛。他不是在隔壁鎮上的廠里上班嗎?”
她記得以前聽奶奶提起過。
趙老太太嘆了口氣,臉上滿是心疼:“早就不在啦!那邊廠子效益不好,工資老是拖,后來他跟人跑去邊疆打工了,說是那邊錢多……可那是人待的地方嗎?苦寒地遠的,一年到頭也回不了一次家,今年過年又沒回來……聽說一個月辛辛苦苦,也攢不下幾個錢,凈吃苦了……”
老太太說著,眼圈有點紅:“我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沒別的念想,就盼著一家人能團團圓圓的,平平安安的……我就想著,要是你廠子里還缺人,能不能……能不能讓強子回來試試?離家近,我也能時常見著……”
看著老人殷切又帶著卑微懇求的眼神,江晚心里一軟。
她想到開春后擴大種植面積,魚塘也需要更多人打理,采摘、加工、包裝、運輸……確實需要增加人手。
她沉吟了一下,說:“趙奶奶,這樣吧,您讓強子哥留個電話給我,開春之后具體需要多少人,我還得規劃一下,如果確實需要添人,我第一時間聯系他,你看行不行?”
雖然沒有得到肯定的答復,但至少有了希望。
趙老太太頓時喜出望外,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連連點頭:“哎!哎!好!好!謝謝你了晚晚!你真是好孩子!我這就讓他把電話號碼寫給你!”
老太太高高興興地找孫子要了電話號碼,仔仔細細地寫在一張紙條上,鄭重地交給江晚,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才心滿意足地跟著家人離開了。
看著趙老太太高興離去的背影,再想想白天那些糟心的“親戚”,江晚不禁感慨,同樣是親戚,差距何其之大。
有的人是真心為你著想,哪怕只是微末的幫助也心存感激;
而有的人,則只是打著親戚的幌子,行算計攀附之實。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喧囂散盡,家里終于恢復了寧靜。
雖然經歷了一場鬧劇,但最終能以一件力所能及的、能幫助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的好事作為結尾,這個年,似乎也不算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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