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跟著龐大彪來過鐵林谷的兵,回去后都沒少吹噓這里的伙食。
一來二去,人人都把去鐵林谷當成了肥差,都盼著能來吃頓好的。
別的不說,光是鐵林谷的戰兵頓頓都能吃上肉,就已經讓這幫家伙羨慕了。
龐大彪拽著林川,著急麻慌往里走。
他打了半輩子仗,什么尸山血海沒見過?
可眼前著實讓人捉摸不清。
按他的老經驗,看尸體堆在哪兒,就知道仗是怎么打的。
可這里的光景,邪門得很:死的全是韃子,還都擠在吊橋里頭,護城河對岸反倒干干凈凈。這不明擺著嗎?吊橋壓根沒升起來,城門怕是也開了,把韃子放了進來。
可放進來又怎么樣?
從吊橋到城門洞,密密麻麻全是尸體,瞧那架勢,韃子分明是沖進了鐵林谷。
韃子已經沖進了谷里,自己人還一個沒死?
神仙打仗也不能這么玄乎!
龐大彪腦子嗡嗡直響,越往里走,他心里越發毛。
外面那片狼藉,頂多算個露天屠宰場,可從進了城門洞,才算真正見識了什么叫煉獄。
終于到了這場仗的核心地帶。
幾排拒馬,迎著城門堆成了一道弧,中間只留了一道出入口。
地上的血肉糊成一片,斷手斷腳扔得哪兒都是,幾截腸子掛在拒馬的木刺上。
那堆拒馬像道猙獰的界線,把眼前的世界劈成兩半:往前一步,是相對干凈的碎石路;往后一步,就是沒邊沒沿的血池。
看到這里,龐大彪終于恍然大悟。
他總算是看明白了,這是個口袋陣!
故意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讓韃子的鐵騎一股腦沖進來,再用拒馬在這兒扎緊了袋口。
他走到拒馬中間的窄口,轉過身面朝城門方向。
風從背后灌進來,吹得他后頸發涼,眼前仿佛能看到數百騎兵嗷嗷叫著沖過來,卻在自己腳下這方寸之地,被硬生生攔了下來。
可……怎么攔的?
這么多騎兵,就算被堵在口袋里,憑著馬沖起來的勢頭,也該能撞開拒馬。
怎么會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棒槌!”林川朝旁邊吆喝了一聲,“把陌刀拿過來!”
什么刀?
龐大彪猛地轉過身,就見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大步走來,肩上扛著的家伙比人還高。
那一瞬間,龐大彪只覺得從頭頂到腳底板都麻了,像被雷劈中似的。
他打了二十年仗,刀槍劍戟見得多了,卻從沒見過這么嚇人的兵器。
光是刀刃就足有五尺長!!!
邊緣還凝著暗紅的血漬,一看就知道剛飲過血。
加上后面的長柄,立在地上比棒槌還高一截。
“大人,您掂量掂量。”大棒槌咧嘴一笑,把刀遞了過來。
龐大彪接過刀。
好家伙,這分量起碼有二十斤!
刀身厚重得能擋住長矛,刀刃卻鋒利無比。
他試著把刀扛在肩上,雙手握住長柄,刀刃斜指天空。
竟有種千軍萬馬沖過來,也能被這一刀攔在門外的氣勢。
“這……這叫什么刀?”
他激動的聲音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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