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
不,此時已經是丞相府了。
江晦從書房出來時,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今日天氣仍是不好,陰沉壓抑,似乎隨時都會有一場傾盆而下的暴雨。
回想起剛剛與公子的對話,江晦仍是心驚膽戰,帶著后怕。
他順著那日裴驚絮出城的消息,查到了跟在她身邊的男子。
——是南風館的小倌。
江晦縮了縮脖子,想到剛剛公子的那個表情,戰戰兢兢。
離開書房,有小廝通傳御林軍統領求見。
江晦行至府門前,朝著來人微微頷首。
御林軍統領臉色稍沉,雙手抱拳,態度恭敬:“江晦大人,已經按照公子吩咐,將消息傳出去了。”
江晦點了點頭:“有勞統領大人。”
御林軍統領動了動眼珠,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勞江晦大人指點,太子殿下如今……所在何處?”
提到太子沈千帆,江晦的臉色冷了幾分。
“屬下明白統領大人擔心什么,不過大人放心,太子殿下如今平安無事,”說到這里,江晦頓了頓,語氣稍沉,“公子的意思,做了錯事,便要付出代價,誰都不能例外。”
那統領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微微頷首:“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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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馬車停在了廬州。
裴驚絮將身契給了紅藥,又給了紅藥一大筆盤纏,足夠她一生傍身之用。
她如今這般境況,也不知日后會有什么災禍,裴驚絮不太想連累紅藥。
但當裴驚絮將這些話告訴紅藥時,紅藥哭著跪在裴驚絮面前,說寧死也要跟在姑娘身邊,哪也不去。
那個時候,裴驚絮才驟然發現——原來她這個惡毒女配,除了裴懷風,也是有人在知道她所有惡劣與不堪后,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的。
廬州景好,與長安也已相去甚遠,倘若白疏桐所屬實,遠離了女主所在的地方,她與裴懷風應當沒有性命之憂了。
裴驚絮在廬州租了間宅院,與裴懷風和紅藥住在了一起。
她從京城帶走了足夠多的家產,即便是揮霍無度,也不必有后顧之憂。
在廬州待了半月,裴驚絮整個人由之前的擔憂不安,終于安定下來。
剛來廬州時,她總是在做噩夢,夢中容諫雪手持弓弩,彎弓搭箭朝她射殺而來。
他的身后,白疏桐笑晏晏,姿容美艷。
兩人宛如金童玉女般登對。
理智上,裴驚絮覺得那日在城樓之上的男人不是他。
雖然相隔太遠,裴驚絮看不清面容,但她總覺得,若是容諫雪站在那里,她應當移不開眼才是。
但感情上,裴驚絮又深知,她此次逃離京城,白疏桐肯定會將關于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她的謊與勾引,悉數告知容諫雪。
仔細想想,倘若有一個人這般騙了她,裴驚絮恨不能殺之而后快。
不管那日城樓之上的是不是容諫雪,她好像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后來她終于從那日的驚慌中回過神來,也漸漸不再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