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路顛簸崎嶇。
最后的哭聲都小了下去,像是沒了力氣。
馬車行至燃燈寺外時,江晦停下馬車,翻身下來。
“公、公子,二娘子,咱們到了。”
低著頭,也不敢東張西望。
馬車內,男人的嗓音帶著幾分欲后的沙啞:“先去幫紅藥拿行李。”
江晦趕忙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一只手提著行李,另一只手推搡著紅藥進了燃燈寺。
裴驚絮伏在墊子上,任由男人幫她擦拭干凈。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眼睫濡濕,眼角還掛著眼淚,香肩半露。
男人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垂眸幫她清理。
裴驚絮遲鈍地動了動眼珠,看向正低頭一絲不茍做事的男人。
微微抿唇,她伸出一只手,抬起男人的下巴。
這個姿勢帶著幾分輕浮的意味,可她做起來卻格外嫵媚美艷。
一雙墨瞳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臉上,同她對視。
男人眼中還帶著幾分未褪的欲色。
嗓音低啞好聽:“怎么?”
裴驚絮微微挑眉,軟聲嗔怪:“不管不顧……”
像是瘋了一般。
容諫雪聞,悶沉笑笑:“收拾好,要進寺廟了。”
扶著她走下馬車的男人,又恢復了平日的矜貴自持。
就好像剛剛一路的那個男人,是裴驚絮的幻覺一般。
這次來燃燈寺,要在這里待上幾日。
裴驚絮便也放松下來,放好了行李,就隨著紅藥到處轉。
燃燈寺很大,又連著后山,裴驚絮在寺內漫無目的地逛著,就聽到周圍灑掃的小沙彌閑聊著。
“聽說再過半月,就要舉行祀天儀式了。”
“今年的祀天儀式,應當還是在我們燃燈寺舉行。”
“前幾日住持在禪房內修悟,說是今日的祀天儀式不同尋常。”
“……”
祀天儀式?
裴驚絮聞,微微一愣,想了起來。
因為劇情提前的緣故,今年的祀天儀式,應當是按照容玄舟與白疏桐回京那次的劇情來發展的。
祀天儀式前,裴驚絮便已經溺水而亡了,容玄舟一身文武袖,帶著白疏桐參加了那年的祀天大典。
之后的記憶,裴驚絮便很模糊了。
就好像是一只未離世的幽魂,冷眼旁觀著那些并沒有她參與的情節。
以至于裴驚絮對后面的劇情發展十分模糊,也只是記得沈千帆稱帝,沈淮塵退回封地,女主白疏桐靠著自已堅韌不拔的性格,成為除了容諫雪之外所有男人仰慕的存在。
哦,據說最后,所有的深情男配為了不失去她,選擇了“和睦相處”,“友好協商”。
那時候的裴驚絮,早已成了一具尸骸,沒人在意那艷麗的荷花池底的死人。
結局真圓滿。
——如果裴驚絮不是那具尸體就更好了。
如果讓她仔細回憶一番的話,她也只是大概想起,當年的祀天儀式上,似乎有刺客欲襲擊天子,白疏桐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擋在了天子面前。
為天子擋下了那致命一刀。
再之后,天子便也對她生了不一樣的心思。
倘若劇情沒有改變的話,或許裴驚絮可以將此事告知容諫雪,將好處都攏到他身上。
這樣想著,裴驚絮轉而問紅藥:“容諫雪在哪兒?”
“回姑娘,這個時候……長公子應當在大殿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