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給她倒酒的機會,沈從月在她耳邊低語。
周圍皆是在朝堂上舉重若輕的官員大臣,他們借此機會閑談敘事,談間便好似能定下朝堂趨勢。
而身旁的容諫雪,更是剛一落座,便被眾朝臣圍了上來。
若說丞相大人沈安山是朝堂之上的定海神針,那么少傅容諫雪便是朝堂后起之秀,中流砥柱。
明眼人也都能看出來,官家十分看重容諫雪,有意將丞相之職授任于他。
“少傅大人,聽說陛下將修繕太廟一事交由您全權負責,可見陛下對您十分信任!”
“是啊,少傅大人卓爾不凡,真是年少有為啊!”
“我們敬少傅大人一杯!”
“……”
容諫雪四周被群臣圍了個水泄不通。
應當也注意不到這邊的動靜。
裴驚絮微微歪頭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從月。
“你笑什么!?”沈從月低吼道。
裴驚絮勾唇:“沈小姐,您為何覺得是我糾纏著夫兄?”
“不然呢?難不成還是少傅大人糾纏你不成?”
聽到裴驚絮這樣說,沈從月出譏諷,不覺好笑。
裴驚絮嘴角笑意更深,她的指腹劃過杯沿,好整以暇:“沈小姐,我們打個賭怎么樣?”
沈從月眉頭皺起,看著面前與她記憶中截然不同的裴驚絮,語氣冷了下來:“賭什么?”
舉起手中的酒杯,裴驚絮漫不經心地在手中轉了幾圈,她笑著開口,嗓音澄澈干凈:“夫兄?”
群臣之中,正端坐在坐席之上,與眾臣子侃侃而談的男人循聲看了過來。
視線撥開人群,不急不緩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驚絮手上仍舊捏著酒杯,小心翼翼歪頭道:“妾……能喝酒嗎?”
漂亮的眉頭壓下幾分,女人一雙水眸,干凈又懵懂地看向他。
“自已想喝,還是外人要你喝?”
他說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意有所指,是說給一旁的沈從月聽的。
“是妾自已想喝。”
眉眼柔和了幾分,容諫雪淡淡:“少喝些。”
裴驚絮這才揚了揚唇角:“好,妾記住了。”
朝著男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容諫雪不疾不徐地移開了視線,又慢條斯理地同眾人交談起來。
似乎剛剛的對話,只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而已。
裴驚絮將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她轉動著酒杯,一臉戲謔地看向已經震驚在原地的沈從月。
“現在呢?沈小姐還覺得,是我糾纏夫兄嗎?”
大概是作為惡毒女配的“后遺癥”,裴驚絮很喜歡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感覺。
沈從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裴驚絮,你、你得意什么?少傅大人心懷慈悲,她不過是看你死了丈夫,這才對你寬容一些的!”
裴驚絮似笑非笑:“哦,是嗎?”
沈從月的眼神像是要將裴驚絮生吞活剝一般,她低吼著,暴怒躁動:“裴驚絮,你最好能一直這么自負……”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沈從月的眼中閃過幾分精明的光亮:“生辰宴時,我說有容玄舟的消息,倒也不是全然騙你的。”
“裴驚絮,你不如猜猜看,若是容玄舟當真從戰場上死里逃生回來了,能給你帶來什么樣的驚喜呢?”
裴驚絮聞,瞳孔微微收縮,臉上的笑意驟然冷了下去。
沈從月勾唇輕嗤,沒再理會她,轉而坐回了自已的位置。
裴驚絮秀眉緊皺,臉色略略蒼白。
——聽沈從月的意思,難道她也知道容玄舟沒死,即將回京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