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頓了頓。
他起身,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府門外,女子一襲淡藍長裙,眸光清潤,姿容絕艷。
她規規矩矩地站在臺階上,看到是他,微微福身。
容諫雪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怎么在這兒?”他開口問道。
“見過夫兄,”裴驚絮聲音溫婉,“妾在這里等人。”
容諫雪點頭:“朋友嗎?”
裴驚絮搖了搖頭,低聲道:“是先生。”
男人手上還拿著賬簿。
他微微側目:“什么?”
裴驚絮聲音細小:“妾托人在外面找了一位賬房先生,今日是來教授我的。”
有風吹過女子的發梢,卷起幾分茉莉的花香。
容諫雪站在那里,并未開口說話,只是垂眸看她。
裴驚絮抬眸,對上男人的眼神,微微歪頭,眼中滿是疑惑:“夫兄,怎么了?”
容諫雪抿唇,聲音略冷:“沒什么。”
裴驚絮扯了扯嘴角:“妾托人物色賬房先生時,那些先生一聽是給我上課,便都一口回絕掉了。”
容諫雪不語,冷冽的眸中掀起細小的漣漪。
“這位先生是妾托了許多人才找到的,妾擔心先生不高興,便先來府門外等著。”
裴驚絮說得有鼻子有眼,任誰聽了都不會懷疑是假話。
“若因容府二娘子未出門迎接而動怒,想來也不是什么有品行的先生。”
聽到容諫雪涼涼的語氣,裴驚絮漲紅了臉,低下頭去,聲音愈發細小:“夫兄說得是,只是妾的名聲實在不好聽,除了這位賬房先生,也沒人愿來教我。”
容諫雪聞,微微闔眼,語氣有些不自然:“我并非是……嘲諷你。”
裴驚絮卻是裝作不在意地搖搖頭,對著男人展顏一笑:“夫兄說得并沒錯,妾惡名在外,又是滿城皆知的愚笨,能托人找來一位先生,已經算是幸運了。”
并不是這樣。
她頂多也就是愛哭了些。
并非什么惡名愚笨。
像是覺得跟他聊得太多了,裴驚絮趕忙后退一步,替容諫雪讓開了身位:“夫兄上朝辛苦,先回東院吧,妾這里……應當還要再等等。”
容諫雪摩挲了幾下指腹,卻也沒說什么,只是拿著賬簿,抬腳進了容府。
看著容諫雪離開的背影,裴驚絮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今晚。
今晚她就要讓容諫雪心甘情愿地教她看賬。
不多時,紅藥帶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來到了府門外,裴驚絮假模假樣地向他拜過禮,便領著男子往西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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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書房。
容諫雪自回府之后,便一直在書房處理公務,就連午膳晚膳都沒用,也沒從里頭出來過。
江晦有些不放心,敲門詢問:“公子,您要不要吃些東西?”
房間里的男子并不回答,江晦耳力好,隔著房門也能聽到房間內傳來沙沙的寫字聲。
嘆了口氣,公子若是不想理人,江晦也沒轍。
日頭從東邊移到西邊,又掉了下去,江晦看著月亮,算算應當已經過去七個時辰了。
“公子,咱要不要去西院看看啊,屬下剛剛去廚房遇見了紅藥,紅藥姑娘說,那賬房先生從清早一直教到現在,二娘子還沒休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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