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的賬房先生,卻教她三從四德,倫理綱常。
他“明知”她根本沒學算賬,偏生又要考校她賬簿問題,將她貶低得一無是處。
他說,朽木難雕。
似是想通了關節,容諫雪微微闔眼,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淬了慍怒與薄涼。
他捏著那沓抄寫,一字一頓地開口:“把張正叫來。”
江晦也反應過來,急忙抱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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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臥房。
“姑娘,奴婢聽說老夫人那邊很是生氣,正準備罰您一個狠的呢!”
裴驚絮慢悠悠地輕笑一聲,手中的團扇轉得翻飛:“現在,可不是她要找我麻煩的時候了。”
“姑娘的意思是,長公子會出手,替您攔下老夫人?”
裴驚絮挑眉:“我要的,不止這個。”
她要登堂入室,讓他求著她教他賬本,讓她堂而皇之地進他的書房。
“可是姑娘,長公子畢竟是老夫人親生,他當真會為了您跟老夫人翻臉嗎?”
裴驚絮笑道:“旁人不會,但容諫雪會。”
話本中曾寫到,容諫雪剛直不阿,從無偏私,即便是太子官家,犯了錯他照樣敢說。
“世間唯一真君子”的稱號,可不是說說而已。
把玩著手上的團扇,裴驚絮嬌聲道:“這幾日就說我風寒未愈,不便見客,誰來都說不見。”
紅藥點點頭:“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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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正來到東院時,正是午時。
夏天的日頭又熱又長,張正擦了擦額角的汗,恭敬地立在容諫雪書房外靜候。
等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張正臉皮曬得紫紅,他干笑兩聲,恭聲問書房外的江晦:“江大人,敢問太傅大人何時召見鄙人?”
江晦臉色冷沉,只道了句:“大人正在處理公務,張先生再等等吧。”
“那是那是,公務要緊,公務要緊……”
張正無法,立在書房外,又生生站了兩個時辰。
只待日薄西山,張正腦子暈乎乎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整個人搖搖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一般。
這時候,書房門打開。
張正急忙理了理衣衫,對著書房中的男人行跪拜大禮:“草民張正,見過少傅大人!”
書房內,容諫雪正在翻看跟賬簿有關的書籍。
佛珠被他戴在了手腕上,并未捻著。
即便張正行了大禮,男人的視線也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他不說話,張正便跪在地上,不敢擅動。
只等到太陽落山。
張正在那石子地上又跪了一個時辰!
雙膝酸軟,都沒了知覺!
書房內,男人聲音冷冽,淡漠開口:“久聞張先生看賬一絕,才華出眾,容某正巧有筆賬,想請張先生幫忙算算。”
張正躬身哈腰,笑得討好:“能幫上少傅大人的忙,草民榮幸之至!”
容諫雪眼神示意江晦,江晦點點頭,從書房拿了只木盒,遞到了張正面前。
張正笑臉接過,待木盒打開,張正看清里頭的東西時,他臉上的笑意僵硬龜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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