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曦猛地閉上雙眼,長睫輕顫。
沈晏喉間溢出一聲愉悅。
收緊手臂,將人往懷中帶了帶,下巴抵著她的發頂。
沒過多久,懷中的人漸漸放松了身體,沉沉睡去。
沈晏復又閉上眼,唇角笑意未散。
……
皇宮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靜候圣駕。
祁照寰與程皇后分乘龍鳳步輦,各由八名內侍抬著,徐徐而至。
“臣等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山呼海嘯,聲震殿宇。
天子坐北朝南,御覽皇極。
眾臣歸座。
策仁漫不經心抬眼一瞥,整個人如遭雷擊。
那張清麗絕倫的臉……
不就是那酒樓里的小娘子?
她怎么會坐在那?
連靖遠王秦捷,都只能屈居下首!
策仁腦中“轟”地一聲,炸開一片空白。
赴宴前鴻臚寺官員的提點,字字句句猶在耳邊。
大恒國宴,座次極嚴
天子與皇后居上首
而后便是皇太后、太子、宗親王爺、公主……
其次方為朝中重臣與外使……
公主……
這一認知,讓策仁的嘴唇開始發白。
他一把拽住身側添酒的宮女,力氣大得嚇人。
“她是誰?”
宮女順著他顫抖的手指看去,只一眼,便恭敬垂首。
“那位是崇寧長公主殿下。”
策仁狠狠咽了口唾沫。
不死心,手指僵硬挪向沈晏:“那他呢?”
宮女恭敬:“那位,是刑部尚書,沈晏沈大人。”
策仁的腦子徹底亂了。
他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官家小姐。
而是這大恒崇寧長公主,祁照曦!
是他皇兄阿會喃千叮萬囑要求娶回北國的人。
而那文官壓根不是普通的京官!
是六部九卿中刑部之首!
這……
他還求嗎?
策仁后背冷汗涔涔,指尖都在發顫。
祁照曦頭一回參加這種國宴,看什么都新鮮。
身側坐著祁長安,正拿手肘悄悄捅她。
“姑姑你看,那個北國來使眼珠子都快掉舞姬身上了!”
祁照曦順著她視線一瞥,彎唇:“出息。”
兩人湊一塊兒,交頭接耳,聊得歡。
看得不遠處的謝昭昭直眼熱,恨不得飛過去,跟她們一塊兒聊!
可惜——
她掃視一圈。
在座皆是皇室宗親與朝中重臣,尋常官眷,一個也沒來。
若非她曾親上戰場,掙下這“鎮國郡主”的名頭,怕也難坐在這里。
謝昭昭輕嘆一聲,打算先填飽肚子再說。
殿內歌舞升平,一曲又一曲。
北國使團那幫人,哪里見過這等陣仗,一個個眼都看直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正酣。
傅簡堂順勢往腰間摸去。
空的。
他一愣。
得,扇子沒帶!
今日這身官袍,這般場合,確實不宜搖扇。
為防手癢,他干脆沒帶。
可此刻,手就是癢,心里也癢。
傅簡堂只得將手縮在桌案下,五指虛握,權當握著扇柄,甩了甩。
他微微側頭,朝沈晏那邊湊近些。
“子安。”他壓低聲音。
“看這架勢,那幫使臣,該說正事兒了。”
話音剛落,南洲使臣那邊,忽地站起一人。
身形挺拔,紫眸如玉,正是南洲太子,蘇諾。
他行至殿中,撩袍,單膝下跪。
“圣上。”
“南洲太子蘇諾,向圣上求親!”
一出,滿座皆驚。
蘇諾目不斜視,聲調不改:“求娶長安公主!”
他雙手高高托著一卷明黃國書,姿態恭敬。
“此為我父皇親筆御書,愿南洲與大恒永結秦晉之好,商貿互通,再無紛爭!”
祁照寰眸光微動。
他沒看蘇諾,反倒先瞥向自家女兒。
果不其然。
祁長安一雙眼,亮晶晶的,黏在蘇諾身上。
那點女兒家心思,藏都藏不住。
忽地,她察覺到圣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