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生辰宴后,一月未過。
京城門口,官道上塵土飛揚。
南洲使團與北國使團,竟在同一時刻抵達。
北國為首的使臣是個絡腮胡大漢,渾身披著厚重黑裘,煞氣騰騰。
他一眼便瞧見了前方的南洲車馬,馬鞭“啪”地一甩,直指蘇諾。
“前面的,滾開!”
大漢聲如洪鐘,滿是蠻橫。
“我們皇子殿下要先進城,你們南蠻子也配擋路?!”
被罵的蘇諾,正悠閑地騎在馬上。
他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撫摸懷中雪白貓兒的頭,連眼皮都懶得抬。
仿佛那震天的吼聲,不過是耳旁蚊蠅。
“喵。”貓兒懶懶應了一聲。
蘇諾這才抬眼,漫不經心地掃過去。
“讓?”他輕笑一聲,尾音微微上揚。
“憑什么。”
大漢臉色漲成豬肝色。
蘇諾卻已垂下眼簾,繼續逗弄他的貓。
讓路?
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一仗,是誰被誰打了個措手不及,是誰被逼退回苦寒之地?
如今戰敗之國,竟還有臉在城下叫囂。
還妄想求娶大恒的公主。
蘇諾想起那抹倩影,嬌俏靈動,一雙眼比他懷里的貓兒還亮。
心頭忽地一軟。
敢讓她去和親……
他不介意再揮師北上,再打一仗。
城樓之上,氣氛卻與城下的劍拔弩張截然不同。
“殿下!殿下!”
城門守衛沖上箭樓。
“南洲使團和北國使團……在城門口……杠上了!”
箭樓內,檀香裊裊。
祁長澤一身玄色常服,正與沈晏對坐弈棋。
他聞,眼皮都未抬一下,修長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若有所思。
半晌,才懶懶“嗯”了一聲。
“讓他們爭。”
“爭不出個頭首,便都別進城了。”
聲音平淡。
守衛張口結舌,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一旁的傅簡堂差點沒笑出聲。
他“刷”地展開折扇,堪堪掩住上揚的嘴角,一雙桃花眼盡是促狹笑意。
秦捷則立在窗邊,負手而立,眉頭微蹙。
他望向樓下對峙的兩撥人馬,眸色沉沉。
沈晏面無表情,視線始終落于棋盤。
他順著祁長澤的話頭,聲音清冷。
“殿下說的是。”
“你且去下頭好生瞧著,莫讓他們驚擾了百姓。”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
“若是毀了官道城墻一磚一瓦,記得,讓他們賠。”
語畢,一枚白子清脆落下,截斷黑子。
這兩位主子,一個比一個狠。
守衛不敢再多。
“是!”
領了命令,躬身告退。
城門之下,塵土飛揚。
北國使臣一臉倨傲,馬鞭遙指蘇諾。
“還不速速讓道?”
他下巴高抬,鼻孔幾乎要翹上天。
忽然,南洲一輛馬車簾子掀開。
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倏然竄出!
眾人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冷氣。
竟是一頭通體烏黑,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豹!
它身形矯健,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陰森森掃過全場,帶著野性的壓迫。
黑豹喉間發出一聲低沉咆哮。
“吼——!”
北國那些戰馬瞬間亂了陣腳,嘶鳴著,驚恐著,不受控制地連連后退。
“退什么!一群廢物!”
北國使臣氣急敗壞,長鞭狠抽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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