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菲正愁沒人跟她說祁照曦的壞話,便一股腦兒講了。
童靜兒聽得入神,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
原來那位崇寧長公主,竟是這般不堪之人?
李芳菲捧著暖爐:“她那些手段,京中誰人不知。”
“這人怎能如此行事!簡直枉為皇室之后!”童靜兒氣得跺腳,小臉漲得通紅。
李芳菲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剛來京城,自然不知她那些底細。”
她眼珠一轉:“其實呀,沈侍郎那樣的君子,最是喜歡你這般嬌俏可人的姑娘。”
真的嗎?
童靜兒心頭一跳:“姐姐莫要說笑。”
“我哪有。”李芳菲與身邊的貴女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我今日也算認識了,往后若有什么事,盡管差人來李府尋我。”
“小聲些。”執扇的貴女忽然碰了碰李芳菲的胳膊,“你看,那是不是崇寧?”
三人聞聲齊齊望去。
不遠處的梅林下,正立著一道身影。
女子身披一件雪白狐裘,在一株梅樹下端詳著。
正是祁照曦。
“咦?”童靜兒不由瞪大了雙眼。
還未等李芳菲二人反應,她已提起裙擺,快步朝那方走了上去。
“哎,你——”李芳菲伸手抓了個空。
怎么回事?
梅花開得極好。
祁照曦打算尋兩朵開得最艷的,回頭堆個雪人兒,正好拿來當眼睛。
“這位姐姐,可算尋到你了!”身后傳來一道清脆又急切的聲音。
祁照曦尚未回頭,身側的彩云已將那冒失的姑娘攔下。
“來者何人,膽敢沖撞長公主!”
“是你?”祁照曦這時才緩緩回身,認出來人,“尋我可有事?”
童靜兒一時語塞。
她皺緊眉頭,往遠處李芳菲那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方才她們口中那個不堪之人,與那日在四明街救下她們姊妹的,是同一人?
怎么瞧著,一點也不像呢?
她定了定神,重新看向祁照曦:“上回你出手相助,我與姐姐都未來得及道謝……”
長得這么好看,怎么會是壞人?
定是方才那兩位弄錯了。
“放肆!”彩云眉心一豎,“殿下面前,怎可稱‘我’?”
迫人的氣勢,壓得童靜兒不由自主縮了縮。
“無妨。”祁照曦擺擺手,語氣隨意,“在外頭呢,不必多禮。”
說著,她折下兩朵嫣紅。
彩云連忙掏出帕子墊著,小心翼翼接過來。
“讓奴婢來便是,您切莫凍了手。”
凍手?
童靜兒下意識看向祁照曦。
那雙手,白皙纖長。
指尖因方才觸碰寒梅,泛了一層薄紅,瞧著竟有些惹人心疼。
“等我!”
她丟下這句,提著裙擺就跑開了。
“?”祁照曦愣在原地,望著那道倉皇的背影,滿心不解。
不遠處,李芳菲與另一位貴女已朝這邊瞧了半晌。
隔得太遠,她們什么也沒聽見。
“那崇寧長公主到底跟姓童的說了些什么?”
“怎么三兩語,姓童的又折返回來?”
李芳菲眉心一蹙。
說話間,童靜兒已跑到兩人跟前,小臉通紅,氣息不勻。
她看也不看旁人,只死死盯著李芳菲。
“方才你說,若我有事,盡管尋你。”
“此話,可是真的?”
李芳菲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僵硬:“自……是真的。”
“那便好。”童靜兒手一伸,攤在她面前。
“將你的暖手爐給我!”
“嗯?”李芳菲徹底懵了。
她看著童靜兒那雙清亮的眼,下意識掏出暖手爐。
童靜兒一把拿過,轉身又是一陣小跑。
這一回,步子卻比來時穩了許多。
李芳菲一臉怪異:“你說,這姓童的到底打什么主意?”
身旁的貴女拿團扇掩住半張臉,壓低聲音:“與崇寧聊了幾句,生了氣?”
“莫不是……要把爐里炭火潑她臉上去?”
“說不準呢!”李芳菲眉梢一挑,“上去瞧瞧?”
“走。”
另一頭——
“給,暖手!”童靜兒一把將暖手爐塞進祁照曦手里。
“快緩緩,千萬別凍著了。”
祁照曦失笑,掌心傳來一陣溫熱,驅散指尖寒意:“多謝。”
童靜兒見她收下,也跟著笑,一雙眼亮晶晶。
這般人美心善,一點也不像那兩人描述的不堪之人。
她忽然想起李芳菲先前的話。
你看沈侍郎那般屈尊討好,人家還沒個笑臉
頭一熱,話便脫口而出:“你可喜歡沈侍郎?”
“啊?”祁照曦徹底愣住。
這話,謝昭昭也問過。
可那是閨中密友。
被只有一面之緣的姑娘這般直白問起,倒是頭一回。
祁照曦迎上童靜兒澄澈又期待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