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不發,直直跪了下去,“咚”一聲,磕了個結結實實的頭。
祁照曦嚇一跳,連忙道,“彩霞姑姑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
彩霞卻不起,只跪著抬起上半身,目光沉靜。
“殿下,奴婢是來向您辭行的。”
辭行?
祁照曦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彩云。
彩云眼睫微垂,顯然早就知曉。
“奴婢這張臉,已毀。”彩霞緩緩道。
“幸得太后娘娘不棄,還允奴婢回宮當差,更讓奴婢伺候殿下。”
“能親眼看著害死亡夫、構陷殿下的那一家惡奴下地獄,奴婢此生,再無憾事。”
她語氣平靜,字字句句卻都帶著血。
祁照曦喉頭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
“可奴婢畢竟是嫁過人的。”
“這些日子奴婢想清楚了,想帶著亡夫的骨灰回鄉,入土為安。”
彩霞的目光平靜,顯然是思量了千百遍的結果。
“太后娘娘已經恩準。”
“奴婢想著,走之前,定要再給殿下磕幾個響頭!”
說罷,她俯身又要叩首。
祁照曦心知再勸無用:“彩云,去取五百兩黃金,再備一輛馬車。”
彩霞猛地抬頭,“殿下!奴婢不能收!”
“拿著。”祁照曦語氣不容置喙,“此去山高水遠,日后相見不知何年。”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下去。
“也謝你當年,拼死護著我。”
“若不是你,我恐怕,等不到凌家夫婦發現我的那一日。”
彩霞渾身一震,眼淚瞬間決堤,拼命搖頭。
祁照曦將一個沉甸甸的錦囊塞進她手中。
“收著罷。”
“好好照顧自個兒,好好過日子。”
彩霞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含淚退下。
殿內一時沉寂,只余暖爐里銀炭偶爾發出的輕微畢剝聲。
祁照曦收回目光,眼風掃過一旁垂首侍立的內侍。
看著眼生。
彩云會意上前:“殿下,常服侍您的小柱子昨兒夜里受了寒。”
“內務府怕過了病氣給您,便暫且換了個人來伺候。”
彩云朝著那內侍的方向略略偏頭:“您喚他小歡子便是。”
原是如此。
祁照曦“嗯”了聲。
近來天氣驟然轉冷,宮里染風寒的人不少。
就連驚蟄,也病了。
再過月余便是年關。
皇太后嚷著要去白馬寺還愿。
說是為大恒許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年年此時都得走一趟。
皇后忙著年節宮務,分身乏術。
皇太后便點了祁照曦。
祁照曦也樂得出門走動。
兩輛鸞車一前一后,駛出宮門。
前腳剛出京城,后腳官青與余年二人便到了宮門前,拿了祁照曦之前留下的名帖,求見長公主。
小歡子躬著身,臉上堆著得體的笑:“殿下不在宮中,已隨太后娘娘出宮祈福去了。”
什么?!
殿下不在宮中?!
官青與余年互視一眼,錯愕。
小歡子繼續道:“驚蟄姑娘病中特意交代過。”
“說是若有什么東西要呈給殿下,交予奴才便是,奴才會妥善保管。”
說著,他伸出雙手,做出一個等待接物的姿態。
余年腦子一根筋,聞便要點頭。
一個“好”字剛到嘴邊……
后背猛地被人重重一拍!
“咳!咳咳咳……”
余年被拍得岔了氣,一張臉瞬間漲紅,后面的話全堵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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