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手上力道更重三分,氣得冷笑:“臉面?你還知道蔣家的臉面?”
她就這么擰著自家兒子的耳朵,連拖帶拽,風風火火往外走。
一場鬧劇,來得快,去得也快。
祁照曦收回目光,看向一直靜立一旁的沈晏:“你喚來的?”
他搖頭,眸色沉靜:“偶遇,蔣夫人正尋蔣公子。”
他緩了緩,視線落在她身上:“殿下處理得很好,勿須旁人插足。”
祁照曦聞,奇怪地瞥他一眼。
這話怎么聽著……
像在哄小孩子?
沈晏似乎沒察覺她的腹誹:“殿下那枚玉蝴蝶,晚些我尋個合適的,給您送去。”
他的聲音清冷,像玉石相擊。
“無妨,不必放在心上。”她淡淡回道。
比起玉,她更喜歡金子與珍珠。
自己畫了圖樣,讓宮里能工巧匠費心打出來,也是歡喜。
文家的這宅院雪景雖美,可總有不長眼的人來擾,再好的興致也敗光了。
恰巧,祁長安玩得盡興,小臉通紅,有些累了。
祁照曦便差人去給文夫人遞了句話,先行離開。
沈晏立在原地,目送那輛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風雪盡頭。
他垂眸,緩緩從袖中拿出一枚玉飾。
晶瑩剔透,蝶翼栩栩。
正是方才被擲出的那一枚。
“這是……?”
一道訝異的聲音在旁響起。
傅簡堂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手中折扇“唰”地一展,指了指沈晏掌心,又遙遙指著早已不見蹤影的馬車方向。
那意思,不而喻。
沈晏只淡淡“嗯”了一聲。
他沒做任何解釋,反手便將那枚玉蝴蝶塞進了自己貼身的荷包里,指尖按了按。
傅簡堂瞧著他這番珍之重之的動作,嘖了聲:“道阻且長啊!”
沈晏反道:“你也是。”
什么他也是?
傅簡堂手一頓,眼一瞇。
他想起這幾回見著祁長安。
那小姑娘望向自己的眼中,已經沒了從前亮晶晶的星星點點。
總隔著些距離,客氣又生分。
方才在亭中,她也不過是好奇來人,才朝他這個方向隨意瞥了一眼。
一眼而已。
哪還有半分舊時的依賴與崇拜。
傅簡堂知道,總會有這么一天。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心里頭還是像被什么東西堵住,悶得慌。
有點不舒服。
他“唰”地收起折扇,用扇骨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
摘星宮。
祁照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慢悠悠洗漱畢,用了幾口簡膳。
彩云笑呵呵地捧著一錦盒進來。
“殿下,沈侍郎差人送來的。”
沈晏?
祁照曦挑了挑眉。
莫不是那只玉蝴蝶?
她抬抬下巴,示意彩云打開。
盒蓋掀開,入眼的卻非玉色,而是一片燦然金光。
里面靜靜躺著一對金蝶墜珠釵。
那金蝶振翅欲飛,蝶翼薄如蟬翼,上頭鏤刻著細密繁復的紋路。
最精巧處,是蝶須觸角頂上,各綴著一顆極小的珍珠,瑩瑩生光。
祁照曦心頭一跳,一眼便喜歡上了。
“真是精巧!”彩云也忍不住贊嘆,“這手藝,宮里頭的巧匠怕也比不上,也不知沈侍郎從哪兒尋來的。”
祁照曦心頭那點喜歡,又多了幾分。
她迫不及待伸手:“快,給我換上。”
彩云笑著應了,手腳麻利替她簪入烏發。
金蝶停在發間,襯得她一張臉愈發清麗靈動。
正此時,彩霞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