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將這香囊放在偏案的香爐旁,想著日日香火熏染,也算一份心意。”
祁照曦沒有說話。
她知沈老夫人對席秋娘那份復雜的情誼。
人死燈滅,前塵舊怨皆隨風散。
在為先祖誦經祈福時,順帶為一個曾視若己出的小輩求個來世安穩,倒也無可厚非。
雖然席秋娘生前對她頗有敵意,也做了些讓她生氣的事……
她如今貴為長公主,難道要捏著一個死人不放?
她又不是祁照月,人死也還要挖出來鞭一頓。
祁照曦指尖用力,細細捏了捏那香囊。
觸感堅硬,里面似乎包裹著折疊的紙張。
她心頭一動:“這里頭?”
沈老夫人淡然開口:“里頭是秋娘生母為她求的一道平安符。”
“那丫頭,小時便沒了爹娘,孤苦伶仃。”
“這也是她爹娘留給她最后的一點念想。”
沈老夫人的聲音里帶著悵惘。
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她將那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帶回沈府的時候。
祁照曦望向沈老夫人:“老夫人,借剪子一用。”
沈老夫人淡淡瞥了一眼身側的金嬤嬤:“去吧。”
金嬤嬤心頭一緊。
老夫人這是……允了?
不多時,她捧著托盤回來,上面放著一把銀剪。
祁照曦伸出手,正欲接過。
金嬤嬤卻往后縮了半寸,搶先一步開了口。
“殿下千金之軀,這剪子鋒利,仔細傷了手,還是讓奴婢來吧。”
祁照曦挑了挑眉,倒是明白了金嬤嬤那點小心思。
她收回手,淡然道。
“本宮只是想瞧瞧里頭有什么,嬤嬤動手便是。”
金嬤嬤聞,暗暗松了口氣。
她還當這位長公主對席秋娘心懷怨懟,人死了,還要將她生前貼身的荷包絞個粉碎。
方才她心里還盤算著,若真是如此,不如自己代勞。
剪的時候手巧些,興許還能拼得回去……
畢竟,這是老夫人對表小姐最后的念想了。
幸好,長公主只是想看里面的東西。
金嬤嬤不再猶豫,拿起剪子,咦了一聲。
“怎么?”沈老夫人開口。
金嬤嬤答道:“這香囊似被人破開又縫上……”
沈老夫人瞬間擰了眉,難道席秋娘真是尋著了賀明閣的罪證?
金嬤嬤小心翼翼地沿著香囊的縫線,裁開一道口子。
她不敢擅自翻動里頭的東西,便雙手捧著,恭敬遞還給祁照曦。
“殿下,您瞧。”
祁照曦接過,將香囊倒轉,一個用油紙細細包好的小方塊便落在了掌心。
油紙有些年頭了,邊緣泛著黃。
祁照曦小心翼翼地將它層層展開。
兩樣東西。
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黃紙符,另一張,是折起來的小紙條。
她放下符,拈起了那張小紙條。
指尖微動,紙條緩緩展開。
只一眼,祁照曦便怔住。
廳內一時寂靜無聲。
沈老夫人急切道:“如何?”
祁照曦抬眼,神色復雜地看老人,什么也沒說。
只是將那張紙條重新仔細折好,遞給了一旁的金嬤嬤。
示意她遞給沈老夫人。
金嬤嬤不敢耽擱,連忙接過,碎步上前,將紙條呈上。
沈老夫人接過展開。
紙上,只有寥寥一行字,上頭似還有淚痕,洇了墨跡。
沈老夫人眼中水光一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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