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不是說那荷包已被毀了嗎?
喜姑的瞳孔驟然縮成一個針尖!
她最是熟悉不過……
當年兩塊襁褓,一為鳳,一為凰。
陳平燃起那場滔天大火,那個叫彩霞的宮女,像瘋了一樣死死護著懷里的公主。
她根本近不了身。
她搶不到那塊凰布。
情急之下,她只好將那塊鳳布,裹在了孩子身上!
她和陳平約好了的!他會沖進火場,“救”出她們。
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親眼看著,那根燒得焦黑的梁柱轟然砸下,把彩霞死死壓在底下!
她親眼看著,那座華美的臨江別苑,被烈火吞噬,燒成一片廢墟!
后來,陳平說,下游發現了幾具焦尸,但沒找到嬰孩。
他說,嬰孩骨頭軟,怕是早就燒成灰了。
可如今,這塊由凰布做成的荷包,就端端正正躺在太后掌心!
喜姑抖得厲害,像風中殘葉。
不行!
不能抖!
她用一只手死死按住另一只抖得最兇的手,指甲深深掐進皮肉里。
冷靜!
喜姑在心里對自己厲喝一聲。
不過一個荷包罷了。
除了這個,太后手里還能有什么?
她當年旁敲側擊過那些宮人,那個小公主,全身上下白嫩得很,什么胎記、什么痣,一概沒有!
連眼睛都還沒睜開呢!
誰能認得出來?
至于那些近身伺候的宮人……
早就被她迷暈,鎖在最里間的屋子,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便是彩霞還活著那又如何?
一張嘴,一個破荷包,就想把公主給拉下臺來?
做夢!
想到這里,喜姑那抖如篩糠的身子,竟奇跡般地慢慢穩住了。
她眼中最后一絲慌亂褪去。
絕不可能翻盤。
太醫不著痕跡地,又往后退了半步。
殿內死寂。
老天爺!
今天他為什么要當值?
皇太后游湖賞雪,好端端的,叫上他一個太醫做什么?
見到有孕在身的祁照月時,他還以為是皇太后怕公主殿下金枝玉葉,觀雪時動了胎氣,著了風寒。
可后來呢?
公主殿下毫發無傷,凌縣主倒栽進了冰湖里!
他以為給凌縣主診完脈,開了方子,自己這趟差事就算完了。
結果,又被皇太后一句話叫來旁聽。
聽什么?
聽這個!
太醫的后心竄起一股涼氣,額角見了汗。
天可憐鑒!
他對這些皇室秘辛、陳年舊事,真的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一個荷包,一個奴婢,一個公主……
他只想救死扶傷,不想被滅口啊!
喜姑的神態變化,皇太后都瞧在眼中:“這天下太平久了。”
“有些人,忘了當年哀家是如何陪著先皇,陪著圣上,從尸山血海里一步步走出來的。”
皇太后眼簾一抬,目光如冰錐,直直刺向喜姑:“常太醫。”
常太醫渾身一凜,快步上前:“臣……臣在!”
皇太后也不看他,視線始終鎖著喜姑:“滴血認親!”
轟!
喜姑腦中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血色從臉上褪得干干凈凈。
皇太后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會?
祁照月則徹底懵了,一雙眸子里寫滿了費解。
滴血?
認親?
這是唱的哪一出?
她茫然環視一圈兒,這兒就皇祖母、她、喜姑,還有孫姑姑、彩云,和太醫。
滴誰的血?
認哪門子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