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忽然湊了過去:“我怎么聽說,皇后娘娘為太子擇妃之事催得緊,可太子殿下卻一直壓著。”
她眨了眨眼:“你猜,是為了誰?”
謝昭昭的臉頰倏地一熱,隨即又撇了撇嘴,故作不屑。
“我志在邊關,快意沙場。”
“他太子再好,金尊玉貴,也給不了我想要的自由。”
暖閣內,氣氛微微一沉。
祁長安將歲歲抱了回來,幽幽開了口。
“可你,早晚都得面對。”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嘆息,像是說給謝昭昭,又像是說給自己。
“逃不掉的。”
“你不做太子妃,總要做王妃、將軍妻、大臣妻……”
她們的婚事,從來由不得自己。
謝昭昭臉上的倔強垮了下來,重重嘆了口氣。
“唉,再說吧,再說吧!”
她煩躁地擺擺手,眼中卻閃過一抹決絕。
“大不了,尋個短命鬼嫁了!”
“待他一死,我便重披戰甲,天高海闊任我游!”
……
馬車內,安神香的清雅氣味絲絲縷縷,縈繞不散。
孫姑姑闔著眼,看似在養神,實則心神不寧。
前三個月,祁照月身子輕快,毫無反應。
喜姑還暗自慶幸腹中孩兒乖巧。
誰知一入中期,這折磨人的勁兒才翻江倒海地涌上來。
簡直吃什么吐什么,連太醫開的安胎藥都喂不進去。
太醫說了,祁照月這情形,得用一種青果子做的蜜餞才壓得住。
那果子酸得倒牙,卻是止嘔的良方。
可那玩意兒是京中不產。
彩云帶人跑遍了京城大小鋪子,連個果核都沒見著。
祁照月身子一不爽利,那股子嬌縱勁兒便變本加厲。
可誰讓她肚子里懷的是白家唯一的后嗣血脈。
皇家欠了白家的。
白老太爺已親自下令,派人快馬加鞭往京外搜尋。
只盼著能快些尋來,不然這祖宗還不知要怎么作天作地。
孫姑姑方才公主府出來,想著就這段路上能打個盹兒。
馬車毫無預兆地猛然一晃!
“吁——!”
車夫急促的呼喝聲伴隨著車輪的刺耳摩擦聲傳來。
孫姑姑身子一歪,撞在車壁上。
她瞬間驚醒:“怎么回事!”
車夫在外面連聲告罪:“姑姑恕罪!方才突然竄出個婦人,小的急著避讓,驚著您了!”
孫姑姑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搖了搖頭。
“無事。”
這一下,倒是把滿腦子的困頓煩憂全給震散了。
車夫的斥罵聲隨即傳來:“找死也別尋我家馬車!”
“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驚惶又卑微,帶著濃濃的怯意。
孫姑姑正揉著胳膊的手猛地一頓。
這聲音……
車夫不耐煩地催促:“還不快滾!”
“是,是是……”
那女人連聲應著,聲音里透著倉皇,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
孫姑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掀開車簾!
外頭街市上,一個衣衫打著補丁的婦人正慌亂地往頭上包著一塊頭巾,堪堪遮住半張臉。
可那露出的眉眼,那熟悉的輪廓……
孫姑姑瞳孔驟縮,失聲驚呼:“彩霞?!”
那婦人身子猛地一顫,回頭往她的方向一望,突然像見著鬼一般,往旁邊的巷子里跑去,頭也不回。
“攔住她!”孫姑姑一聲令下,車夫便一躍而下,沒幾步便擋在了那婦人跟前。
孫姑姑幾步沖到那婦人身后,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那婦人下意識地回過頭。
孫姑姑聲音都在發抖:“彩霞?”
婦人渾身僵住,拉著頭巾,聲音沙啞又驚恐。
“這位夫人,您認錯人了。”
“我怎么可能認錯!”孫姑姑呼吸急促,手上力道不自覺加重。
“你我一同入宮,化成灰我都認得!”
“你的臉……你的臉怎么了?”
她聲音里滿是驚駭與不敢置信。
那挑開的頭巾下,另外半張讓人一眼生怖!
“怎么會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