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簡堂的扇子搖得不疾不徐,可眼角的余光,卻死死鎖著武湛的身影。
這家伙,就是一條聞著血腥味的瘋狗!
武湛的目光如鷹隼,掃過書架,掃過筆墨,最后,定格在了一架烏木屏風上。
他信步走了過去。
屏風之后,一套緋色官服疊得整整齊齊,官帽端正地擺在一旁。
那是沈晏換下的。
武湛伸出手,卻不是去拿,而是徑直將手探進了官服的夾層里。
指尖觸及之處,一片溫熱。
有余溫!
武湛雙眼微瞇,緩緩抽出手,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射向傅簡堂。
“傅大人,”他一字一頓,聲音里滿是戲謔,“沒說實話啊。”
傅簡堂心中暗罵一聲,面上卻“嘩”地一聲展開折扇,悠悠扇了起來。
“小武大人說哪兒的話。”
“傅某這人,向來最是實在……”
武湛嗤笑一聲,徹底沒了耐心。
跟這種老油條磨嘴皮子,純屬浪費功夫。
他猛地一揮手,袖袍帶風,聲如寒鐵。
“走!”
“去沈府!”
話音剛落,他已轉身,帶著一眾侍衛大步流星往外。
傅簡堂臉上的笑意,終于僵住。
糟了!
這瘋狗真要去抓人!
他腦中念頭電轉,幾乎是脫口而出。
“小武大人,等等!”
傅簡堂也學著他一揮手,手里的折扇都差點甩飛出去。
“本官忽憶起一樁要事,正要尋子安商議!”
他幾步追上去,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和煦。
“正好,一同去,一同去!”
武湛腳步不停,頭也不回,權當沒聽見。
傅簡堂也不惱。
官袍下擺一撩,快步跟了上去,嘴上還掛著那副欠揍的笑。
只是那雙桃花眼里,半分笑意也無,全是急切的算計。
待會兒路上……
是讓他馬驚呢,還是讓他腳滑呢?
不行,都太明顯。
傅簡堂的腦子飛速轉著。
雖然不知道沈晏回府到底何為,可他既然如此叮囑必有用意。
他得想個法子,再拖一拖!
……
新宅,暖閣。
熏香裊裊。
凌曦正垂眸看著新送來的賬本,是蒸蛋糕與粽子糖的進項。
驚蟄坐在一旁,小巧的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
簾子猛地一撩,一道寒風卷了進來。
是沈晏。
驚蟄嚇了一跳,忙起身行禮:“爺。”
“你先退下。”沈晏的聲音淡得聽不出情緒。
驚蟄下意識看向凌曦,有些無措。
凌曦對她點了頭:“去小廚房,重新熱一壺茶,再備幾樣點心來。”
“是。”驚蟄低頭退了出去,還體貼地為他們掩上了門。
暖閣內,瞬間只剩兩人。
凌曦起身迎上去,替他解下沾了寒氣的大氅。
“衙門的事了了?”
“還未。”沈晏搖頭,任由她動作。
自打進門,他的目光就牢牢釘在她身上。
她換了新的唇脂,嬌艷欲滴。
身也換了清淡的梅香。
很好聞。
他忽然上前一步,長臂一伸,掐住她的腰。
凌曦再回神,人已經坐在了黑檀木的長桌上。
賬本散了一地。
“你做什么?!”
凌曦驚呼,雙手下意識抵住他堅實的肩膀,不讓他再靠近分毫。
男人低沉的笑聲,自胸腔震出。
他沒再進逼,反而執起她抵在自己肩頭的手,低頭,在那微涼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
“噓。”
“凌曦,我想拜托你幾件事。”
他的眸色深沉如夜,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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