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深沉。
“他聰明得很。”
“這番話,是說給太后聽的。”
傅簡堂一愣。
沈晏的嗓音更低了,帶著一絲冷意:“祁照月婚前失貞,珠胎暗結,已是丑聞。”
“可她畢竟姓祁。”
“若賀家此時退婚,皇室理虧,自然要欠賀家一份人情。”
“若不退婚,賀家‘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皇家欠下的,便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經此一事,祁照月在宮中、在賀家更無絲毫地位可……任賀家拿捏。”
“兩面都是贏,不過一句話的事,何樂不為?”
傅簡堂手中折扇“啪”地一收,桃花眼里滿是譏誚。
“賀兄,當真是‘大義’!”
站在兩人身前的祁長澤,將這話斷斷續續聽了個全,唇角緊繃。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白老太爺已是撐不住了。
“不可!萬萬不可啊太后娘娘!”
他聲音凄厲:“殿下腹中……腹中可是浩兒的骨血!”
“老夫斷然不能讓它姓賀!”
老太爺拄著拐杖,踉蹌幾步,竟直直跪在了賀明閣的身旁,重重一個頭磕了下去。
“求太后娘娘,看在白家嫡子慘死,血脈單薄的份上,讓這孩子……回歸白家吧!”
“我白家,可就剩下這一條根了啊!”
他老淚縱橫,嘶啞著嗓子:
“求太后做主,讓公主殿下與賀大人和離!與浩兒的牌位……成親!好讓白家骨血,名正順!”
“我不要!”祁照月尖叫出聲,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我不要嫁給一個牌位!我不要去白家!”
她瘋了似的推著皇太后的膝蓋,滿眼都是驚恐。
“母后!母后救我!”
“白家是什么樣的腌臜地方您是知曉的!”
“那白浩……那白浩根本就是白老爺子和他自己兒媳的種!”
此一出,除了已經知曉個中的人之外,其他人皆頻頻微微側目。
祁照月破罐子破摔,聲音愈發尖利:
“如此罔顧人倫,穢亂不堪!恐污了皇家的顏面啊!”
“母后!您說話啊!”
皇太后緩緩睜開眼,那里面已經沒有了半分溫度,只剩下無盡的悲涼與失望。
她痛心疾首,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顏面?”
“你如今懷著白家的骨肉,又對白浩痛下殺手,焚尸滅跡。”
“祁氏皇族,還有何顏面可!”
皇太后的話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方才還歇斯底里的祁照月,突然就安靜了。
那死寂,比尖叫更讓人心頭發毛。
“母后這是……要兒臣去白家?”
她慢慢地、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那雙曾被盛寵嬌養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瘋狂的恨意。
她伸出手指,顫抖著,一一劃過殿中眾人——皇太后,白老太爺,賀明閣,甚至……沈晏。
“你們都逼我!”
“你們都逼我!”
她凄厲地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
“白家骨血?”
“哈!”
一聲短促的嗤笑,滿是鄙夷。
“若不是醫師說,打掉這孽種,母體受損,還可能會死!本宮根本不會留它!”
這話一出,連白老太爺都震驚地看向她。
祁照月眼中只余決絕。
“好啊!”
“本宮便一頭撞死在這兒!誰都別想好過!”
說罷,她猛地提裙,瘋了般朝著殿內那根巨大的朱紅廊柱奔去!
“殿下!”有人驚呼。
說時遲那時快。
眾人只覺眼前一道墨色人影閃過,快如鬼魅。
一記手刀精準地劈在她頸后,祁照月身子便驟然一軟,便暈了過去。
那人影已穩穩將她攬住,面冷如冰。
“快!快傳太醫!”
還未待皇太后開口,一旁的白老太爺已然撲了過來,聲音驚惶!
“快去瞧瞧我那曾孫如何了!我的曾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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