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來,一雙罕見的紫羅蘭色眼眸含著淺淺笑意,嗓音溫潤如玉。
“凌縣主,不會怪孤不請自來罷?”
凌曦目光在祁長安的臉上一掃而過。
心下了然。
她唇角漾開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哪里。”
“蘇諾殿下大駕光臨,蓬蓽生輝,榮幸之至。”
她側過身,又看向一旁的謝昭昭,語氣親近了幾分。
“只你一人來了?”
謝昭昭點頭,臉上帶著點無奈。
“那小子昨個兒貪吃了些涼的,鬧肚子,折騰了一個晚上。”
“我娘實在走不開,便只有我來了。”
“沒事吧?”凌曦眉心微蹙。
“已經沒事了,這會兒正睡得跟小豬似的。”謝昭昭擺擺手,又道,“我娘看著呢。”
“人沒事就好。”凌曦莞爾一笑,朝身后的驚蟄吩咐,“帶公主與郡主去花廳。”
蘇諾也正要跟在祁長安身后上前,凌曦身子微側,恰好攔住。
“殿下,花廳全是女眷,各位大人與公子,在那邊。”
蘇諾臉上的笑意一僵,沒有堅持,順從地跟著小廝離開。
目送蘇諾的身影消失在游廊盡頭,凌曦輕笑。
與其說是傅簡堂,她倒覺得蘇諾與祁長安倒是極配。
花廳里賓客滿座,笑晏晏。
她請來的人,差不多都到全了。
她松了口氣,轉身打算彎去廚房看看菜準備得如何。
才走了沒一會兒,身后便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曦兒……”
這聲音?
凌曦腳步一頓,厭惡感瞬間從心底升起。
她緩緩回頭。
果不其然,賀明閣正站在不遠處的月洞門下,一身寶藍錦袍,雙頰通紅,似有醉意。
凌曦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這還未開席便喝醉了的賓客,還真是少見!
這家伙不在前院男賓處好好待著,摸到后院女眷這兒做什么?
還偏偏挑自個兒身邊沒跟著人。
因為要宴客,除了廚房的,基本上所有奴仆都調去前廳幫忙了。
這個時辰,這條路上,偏生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她心中已將對方罵了個底朝天,面上卻滴水不漏,福了一禮,聲音清冷疏離:“賀大人。”
“你我之間,何須多禮。”賀明閣快步上前,虛扶一把,嘴上雖這么說著,心下卻舒坦得不行。
他太享受這種感覺了。
自打尚了公主,成了駙馬,他父親賀嶺又受了皇命,領了押送軍糧去邊境的美差。
他便覺得整個京城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
從前那些瞧不上他的,如今哪個見了他不得恭恭敬敬?
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真是痛快!
如今這滿京城,誰不高看他賀家一眼?
宴席雅會的帖子,雪片似的飛進賀府。
就連一向拿鼻孔看人的沈晏,都給他下了帖子。
賀明閣心中冷笑。
想當初賀家春日宴,若非太子親至,沈晏那廝怕是連門都不會踏進一步。
現在呢?
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賀家,即將青云直上,飛黃騰達!
他目光灼灼,掃過凌曦。
這才幾日未見,她竟又美了。
那種從青澀閨閣女,化為深宅婦人的獨特韻味,柔到了骨子里,卻又帶著一股不易馴服的野。
勾人魂魄。
賀明閣暗暗咽了口舌下津。
凌曦的頭一回是不是自己,那又如何?
這般絕色,本就該被反復品嘗。
若是叫沈晏知曉,他費盡心思抬進門的正妻,有朝一日,竟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
那場面,那滋味……
嘖,單是想想,都覺刺激!
凌曦:……
這渣男在癔想什么?
神情如此齷齪惡心!
她心頭一陣翻涌,面上卻不顯。
只那雙清亮的眸子,冷了幾分。
“賀大人?”
見他毫無反應,她聲線微揚,又喚了一聲:“賀大人?”
賀明閣渾身一震,從齷齪的幻想中抽離。
他環顧四周,月洞門下除了他們二人,再無旁人。
膽子,便又大了起來。
勾起一抹自以為迷人的笑。
“曦兒。”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顯得黏膩又曖昧。
“老是賀大人、賀大人的,多生分。”
“不若……你照以前般,喚我聲明閣哥哥,可好?”
明閣哥哥?
凌曦黛眉微挑,險些沒被這稱呼惡心得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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