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趙叔后頸一陣劇痛,悠悠轉醒。
“嘶……”
他撐著身子坐起,腦子一片混沌。
怎么躺在這兒?
他目光一掃,官道上空空蕩蕩,只有那匹馬在一旁悠哉地啃著草。
不對!
小姐!
趙叔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他連滾帶爬地跳上馬車,一把掀開簾子。
“小姐!您沒……”
話音戛然而止。
趙叔整個人呆在原地,如遭雷擊。
車廂里,白冰瑤軟綿綿倒在那兒,一動不動。
她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淌著一縷烏黑的藥汁,已經半干。
最駭人的是那雙手!
她的雙手以一種詭異至極的角度扭曲著,無力地垂在身側,手腕處是觸目驚心的青紫!
“小……小姐?”
趙叔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心驚膽顫,手腳并用地爬進車廂。
伸出手,指尖哆哆嗦嗦,探到白冰瑤的鼻下。
一絲微弱的氣息,拂過他的指尖。
趙叔猛地松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
活著!
……
白府
“瑤兒!我的瑤兒啊!”白夫人尖叫一聲,幾乎是撲了上去。
看著女兒那副慘狀,她的心都要碎了。
“誰!到底是誰干的!”
白文德站在一旁,雙拳緊攥,目眥欲裂,從牙縫里擠出低吼。
大夫垂頭立著,長嘆一口氣:“白小姐……被人灌了啞藥。”
“手骨,也被人一寸寸折斷了。”
“對方為了不讓人續上,硬生生打碎了好幾節掌骨與指骨。”
“這手,怕是廢了……”
日后想再提筆,絕無可能!
大夫每說一句,白夫人的臉就白一分。
也不知道是惹了哪路煞星,手段竟如此狠毒。
“沈家!是沈晏!”
白夫人猛地抬頭,眼中迸出怨毒的恨意。
“定是沈家想與瑤兒退婚,才出此下策!”
“婦人之見!”白文德厲聲斥道。
“沈氏已拿出三成祖產,開祠除名近在眼前!他若想用這種手段,早干嘛去了!”
“那還能是誰?”白夫人哭嚎起來。
“上回瑤兒遭追殺,還被關進大牢,不就是因為拉了……”
她話音一頓,一個名字沖上腦海。
“難不成……是那個姓凌的?!”
“那姓凌的早就看瑤兒不順眼!”
“若是瑤兒嫁入沈家,她定是第一個要被除掉的,她這是先下手為強?!”
“你莫逮著誰就疑心誰!”白文德氣得胸口起伏。
“她凌曦又是何必為難瑤兒?是她鋪子賣的糖不夠紅火了,還是與靖遠王府、鎮國公府沒了情誼?又或是沈晏要將她休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誰!到底是誰這么恨我的瑤兒,要下此毒手啊!”
白夫人徹底崩潰,一拳捶在錦被上。
床榻上,昏睡的白冰瑤似有所感,秀眉痛苦地蹙起。
白夫人嚇得立刻止住哭聲,俯下身,顫抖著撫摸女兒的臉頰。
“瑤兒莫怕,瑤兒不怕。”
“娘親在這兒呢,沒事了,沒事了……”
“事已至此,除了查兇,眼下還有一件當務之急。”白文德背對妻女,聲音聽不出半分暖意。
“必須盡快,替瑤兒定下一門親事!”
話音剛落,白夫人便猛地抬起淚臉,滿眼不敢置信。
“你說什么?”
“瑤兒……瑤兒她還未醒,你就要給她定親?”
白文德緩緩轉身,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一個啞女,手還斷了,再也提不得筆,作不得畫。”
他一字一頓,字字如刀。
“你問問這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哪一個愿娶?”
白夫人的話瞬間被噎在喉中。
是啊……
如今的瑤兒,別說正妻,便是做妾,人家也要挑個能說會道、溫順討趣兒的……
見她不再反駁,白文德負手在后,踱了兩步。
“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在族中挑個知根知底的旁支子弟,讓他入贅。”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你我還年輕,能撐著。待她生下孩兒,便是白氏未來的家主!”
“絕無可能!”一聲厲喝從門外響起。
砰——!房門被人從外打開。
白老爺子拄著拐杖,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渾身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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