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樓里……明明只備了一人份的“驚喜”!
丫鬟努力克制道:“那,那廂房小得很,怕是容不下兩位大人……”
傅簡堂醉眼惺忪,聞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故意大著舌頭,口齒不清。
“小?”
“本官我……就喜歡擠擠!”
“熱鬧!”
他賴在丫鬟身上,幾乎把她壓垮。
那丫鬟欲哭無淚,只覺得肩頭千斤重,心中萬般悔。
一陣風掃過,樹葉打了個圈。
沈晏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似冰。
“無妨。”
“本官與傅大人,自小相識,擠一擠,無傷大雅。”
“早些換衣,也好早些派人去尋本官那枚玉佩。”
“殿下所賜,耽擱不得。”
丫鬟心頭一緊。
她知太子的玉佩的重要性,可若讓兩位大人一同進入……
公主殿下的計劃……
丫鬟腦中一片混亂,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她下意識朝湖心小樓那緊閉的窗欞望去。
看著丫鬟快要哭出來的神情,傅簡堂唇角微勾。
廊柱后,喜姑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蠢貨!
再這么下去,殿下的大計就要毀在這賤婢手里!
不行!
她必須做點什么!
沈晏不再看那抖如篩糠的丫鬟,長腿一邁,已然踏上了曲橋。
“走吧。”他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溫度,“莫要再耽擱了。”
傅簡堂一笑,也從丫鬟身上挪開,搖搖晃晃跟上。
“對,對!莫耽擱!”
“子安,等等我……嗝!”
丫鬟僵在原地,手腳冰涼。
她僵身之際,兩人已行至橋中。
遙遙還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氣。
傅簡堂鼻子抽了抽,嘿然一笑:“不愧是文府……好香啊……我頭怎么更暈了……”
他湊近沈晏,低語:“屏息,是花樓里慣用的迎恩香……東邊廊下有人,看影子,是個女人。”
“不若你我推搡一番雙雙落水,還能引得文府其他人前來……”
“屆時再至這小樓中更衣,若其中真藏著照月公主,也能見證你我清白……”
這倒也不失是個好主意。
不過——
“你讓皇室顏面何存?”
“陛下便罷了,太子殿下那邊,不好交待。”沈晏抬手捂鼻,眼簾微垂。
說得也是,傅簡堂點頭。
雖說祁長澤也十分不喜這位皇姑姑,可皇家顏面一損俱損……
做太子近臣就這點不好。
“那你說怎么辦?真的進去,做駙馬?”
沈晏眸底寒光一閃:“真進假進,誰又說得準?”
兩人目光極快交錯。
丫鬟聽傅簡堂那句“好香啊”,臉都白了。
她慌忙上前,聲音發顫:“傅大人!傅大人!這,這使不得!”
她額角滲汗,急聲道:“瞧奴婢這記性!”
“陳尚書家小公子,半刻前進此樓換過衣衫!”
“里頭備著的干凈衣物,僅余一套,與沈大人身量相仿!”
“奴婢……奴婢這才引沈大人來此!”
“傅大人若也要更衣,”她話鋒一轉,“奴婢引您去前頭客廂,再給您備醒酒湯!”
傅簡堂晃了晃腦袋,推開沈晏:“你怎么……不早說!”
他一個踉蹌,朝丫鬟伸出手:“那……那你扶本官去!”
丫鬟如蒙大赦,忙不迭點頭,卻又忍不住擔憂望向沈晏。
沈晏神色淡漠,仿佛未察覺那異香:“無妨,近來風大,你小心著先扶傅大人過去。”
“本官識路,這幾步,走不丟。”
他目光投向那幽靜小樓,平靜無波,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