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料質地上乘,帶著他身上清冽的冷香。
“可……”她聲音更低了,幾乎成了耳語,“那日,照月公主定會親至。”
“我有些……”她沒說下去,只抬眼看他。
“你……有沒有收到帖子?”
沈晏一直靜靜聽著,深邃的眸子未曾離開她。
此刻,他眉目沉靜如水。
“收到了。”
他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無妨。”沈晏又道。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捻著自己衣袖的小手。
掌心干燥溫暖,包裹住她的微涼。
“若是其他宴席,不去也罷。”
“喜宴,倒真不好推辭。”
他語氣平穩:“屆時,同我一起去便是。”
凌曦一怔,抬頭看他。
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席間,你便跟緊郡主。”沈晏補充道,視線在她微紅的耳垂上停了一瞬。
凌曦乖巧地“嗯”了一聲,一絲憂慮重新爬上眉梢。
她輕聲道:“我如今也是縣主了。”
“就算照月公主想對我發難,也得掂量著些輕重。”
她微微仰頭,看向沈晏,眼神卻有些閃爍,顯然底氣不足。
“我怕她……”
凌曦話頭一頓,貝齒輕咬下唇,似有欲又止。
沈晏眼底劃過一絲了然,唇角微勾,帶著幾分溫柔:“怕她對我發難?”
凌曦飛快地搖了搖頭,又控制不住地點了點頭。
那模樣,看得沈晏心中一軟。
“萬一,”她聲音壓得更低,生怕隔墻有耳,“我只是說萬一……”
“她若是對你……又用了在春日宴的局,怎么辦?”
沈晏臉上的笑意斂去,神色變得凝重。
他低頭看她,女孩兒低著頭,烏黑的發頂對著他,看不清此刻的神色,卻能感覺到她的擔憂。
“若是……”她聲音細若蚊蚋,仿佛已經預見了最壞的可能,“你就只能……”
下一刻,沈晏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
凌曦貼上他的胸膛。
“我會小心的。”沈晏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有些局,有些計,”他語氣沉靜,卻帶著鋒芒,“中一次,就夠了。”
凌曦在他懷里,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只是想提醒沈晏,這文家的操作,她實在看不懂。
若是真想緩和她跟文媛的關系,平日里尋個小宴,不就成了?
何必非要趕在長子大婚這種大日子?
喜宴上,祁照月鐵定會到場。
那位公主殿下,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萬一到時候當場發難,攪黃了人家喜宴,那多糟心?
退一萬步講。
就算文夫人腦子進了水,真想幫著祁照月,在自家兒子的喜宴上,對付她和沈晏……
出了紕漏,丟的是文家的人,看的是文家的笑話。
更何況,文家還是皇太后的母家。
這臉,丟的可就不是一家,連帶著皇室都得面上無光。
凌曦撇了撇嘴。
她圖啥。
這喜帖,恐怕是祁照月的意思,有一定讓自己到場的必要。
古代男女分席。
她跟沈晏,屆時肯定不在一處。
文家的地盤,外人想做事定是處處掣肘,但祁照月定是不同……
所以她才特意提及此事,就是想提醒沈晏小心。
凌曦掩著唇打了個哈欠,吃飽了困了。
沈晏見她這番模樣笑了,喚晚照過來服侍她漱口躺下,爾后又去了書房。
古代的公務員也真是忙啊!
凌曦想著,晚照放下了帷幔,挑暗了外頭的燈。
另一邊,秦氏坐在榻邊,臉色鐵青,手里一方素帕幾乎被她擰爛。
沈瀚剛從外頭回來,帶著幾分夜寒。
他進了屋,徑直走向凈室。
里頭傳來水聲,繼而更衣窸窣。
秦氏那張嘴,從沈瀚進門就沒停過。
“老爺,我看子安這次是真被那姓凌的迷了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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