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也寫滿了著急。
她拉住女兒的手,輕輕拍了拍。
“老爺,”白夫人聲音溫婉,卻透著一絲急切,“冰瑤也是關心則亂,您別怪她。”
“眼下南洲太子入京,怕是沖著和親來的”
“咱們先不提那個凌侍妾……”
顯然,在她心里,凌曦根本不是對手。
“照月公主,對沈大人的心思,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白夫人聲音壓低了些:“若是她為了逃避和親,豁出去先下手為強,那可如何是好?”
白文德重重一哼,將茶盞往桌上用力一頓,茶水都濺出幾滴。
“先下手為強?能如何強?”
他語帶不屑:“沈白兩家的婚事,那可是過了高祖帝印的!”
“她若敢動歪心思,便是公然違抗先祖圣旨,藐視天家威嚴!”
“到那時,別說她一個公主,就是太后娘娘出面,也休想保她!”
白文德眼中寒光一閃。
“扒她一層皮,都是輕的!”
他語氣稍緩,不以為然。
“她一個公主,再傾心沈晏,還能真不要了顏面?”
“此事牽扯南洲,圣上盯著,她不敢亂來。”
“冰瑤,安心待嫁。南洲太子離京,爹為你安排。”
白夫人輕輕嘆了口氣。
女兒家心思,他一個男人哪里懂。
她與白冰瑤對視,女兒眼中亦是憂慮。
祁照月可非省油的燈。
白文德久在朝堂,哪知后宅女兒家的彎繞。
這祁照月,可不是什么善茬。
正此時,門外一陣腳步踉蹌。
“砰——”
一人影撞上門框,滿身酒氣晃進來。
“嗝!”
白浩腳步虛浮,見廳中三人,瞬間酒醒大半。
他身形一僵,臉上血色褪去。
“爹娘、小妹……”
聲音都有些發虛。
白文德眉頭擰成了個川字:“混賬東西!”
“一天到晚,除了喝酒,你還會做什么!”
他聲音不大,卻寒意徹骨。
“爹爹!”白冰瑤急忙出聲,攔住白文德更重的話。
她起身轉向白浩,眉宇間憂色一閃即逝。
“哥哥,可曾喝了醒酒湯?”
白浩嘴唇動了動,還未答話。
白冰瑤揚聲對外頭侍女道:“快,給大少爺備碗醒酒湯!”
侍女應聲而去。
白文德指著白浩:“看看你妹妹,你怎么做哥哥當表率的……”
他猛地一甩袖:“不成器的東西!”
便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白夫人見狀,忙也起身,亦步亦趨跟了出去。
偌大廳堂,只余兄妹二人。
白冰瑤走到門邊,腳步一頓,又退了回來。
她望向白浩,聲音輕柔。
“哥哥,往后還是少喝些酒,保重身體要緊。”
白浩嗤笑一聲,醉眼斜睨著她:“哼,收起你那套假惺惺!”
語氣里滿是譏諷與不信任。
白冰瑤聞,非但不惱,反而掩唇輕笑起來。
“我雖與你不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可咱們的目的,卻是一致。”
白浩本是頹然歪在椅上,聞,迷蒙的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挑了挑眉。
“哦?”他拖長了調子,帶著幾分探究,“什么?”
白冰瑤緩緩踱步,笑意盈盈:“我想嫁給沈晏。”
“而你,想做照月公主的駙馬。”
話音未落,白浩那因醉酒而迷蒙的雙眼倏然睜大,渾濁褪去。
白冰瑤臉上的笑容更深:“眼下若是不再不抓住機會,照月公主怕是便要和親南洲……你便更沒有機會了。”
她看向一臉陰沉的白浩,忽而一笑。
“哥哥,”她嗓音柔婉,“你我,從來不是敵人。”
……
翌日,永壽宮。
祁長安支著下巴坐在桌前,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抄著宮規。
墨跡歪歪扭扭,顯然心思不在。
崔姑姑端著一碗葡萄悄步入殿,輕輕擱在她桌邊。
祁長安懶懶瞥了一眼,有些泄氣。
小手拈起一顆,放進嘴里前,卻先喃喃:“突然想念凌姐姐家種的葡萄了。”
崔姑姑含笑不語,看著她。
葡萄入口。
嗯?!
祁長安的眸子,倏地一下亮了!
目光直直投向崔姑姑。
崔姑姑這才笑道:“沈府上派人送來的,說是縣主特意讓人清早去摘的。”
“嘿嘿!”祁長安小臉瞬間笑開了花,“還是凌姐姐心疼我!”
她又連連塞了幾顆進嘴里,腮幫子鼓鼓囊囊。
“唔,早知道……”她含糊不清地咕噥,“我就將那婚書撕得再碎些!拼不起來更好!”
崔姑姑瞧她這副模樣,有些無語。
“殿下,”她無奈道,“您還不如將那婚書團巴團巴,塞嘴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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