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掀了掀眼皮,目光沉沉:“你可是想清楚了?”
祁長安身子往后挪了些,隨即重重伏跪于地。
額頭觸碰冰涼的地磚,聲音卻異常堅定。
“長安,想清楚了。”
一旁的祁照月見狀,心頭一跳,也連忙跟著伏跪。
“兒臣想清楚了。”
皇太后長長嘆出一口氣,帶著幾分疲憊:“行,下去吧。”
皇太后垂下眼簾。
想清楚了就好,她已然將機會給過。
至于擇婿定婚,還是待南洲結盟之事塵埃落定,再做計較罷。
祁照月眼珠一轉,抓住時機,小心翼翼開口:“母后,那兒臣的禁足……”
皇太后只覺心頭一陣煩悶。
她不耐煩地隨意揮了揮手。
“解了。”
祁照月聞,眼中瞬間迸發出狂喜:“謝母后恩典!”
她重重磕了個頭,喜悅幾乎要從眉梢眼角溢出來。
祁長安與祁照月一同起身,恭敬告退。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慈寧宮大殿。
殿外的日光有些刺眼。
祁照月腳步一頓,側過頭,意外地打量著身旁的侄女。
她眼神復雜。
“你……當真如此想?”
祁長安迎上她的目光,清澈的眼眸里沒有半分猶豫。
她輕輕點了點頭。
“姑姑不是也這么想的嗎?”
祁照月被她問得一噎,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她哪里是這么想的。
她心下冷哼。
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罷了。
南洲和親,定然是二選其一。
她祁照月,才是最有可能的被選中的。
她是當今圣上唯一的親妹妹,先皇的遺腹女。
金枝玉葉,尊貴無比。
本還想著,尋個什么由頭,讓皇太后解了她的禁足。
沒成想,祁長安這丫頭,一番義正辭嚴,倒省了她不少口舌。
既展示了皇家風范,又順道向皇太后表明了的立場。
很好。
禁足一解,她的計劃,便能展開。
祁照月瞥了眼身旁依舊帶著幾分懵懂的祁長安。
瞧那副天真無邪的蠢樣。
她心頭嗤笑一聲。
待她得到了晏哥哥……
這送去南洲和親的人選,除了祁長安,還能有誰?
想到得意處,祁照月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算計的笑。
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長安啊。”
她聲音倏地放柔,帶著幾分長輩的慈愛。
“有空,便來姑姑的攬月宮坐坐。”
“若是……瞧上了什么喜歡的物什,只管同姑姑說,姑姑送你。”
話音未落,祁照月已然抬高了下巴,踩著云錦宮鞋,揚長而去。
“啊?”
祁長安徹底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
日頭有些晃眼。
她是不是聽錯了?
姑姑方才……說什么來著?
去攬月宮坐坐?
還……送她東西?!
祁長安覺得突然周身有點涼颼颼的。
……
賀府,席秋娘的房間。
賀明閣額角青筋暴起,雙目赤紅。
箱籠翻倒,衣物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沒了!”
他低吼,聲音嘶啞。
“還是沒了!”
那封信!那封該死的信!
上面清清楚楚,蓋著他的私印!
他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
不可能!
當日,他明明將席秋娘身上所有信件都搜刮干凈,確認無誤,才……才親自處理了她。
怎么會少了一封?
冷汗,順著他鬢角滑落。
可若是京兆府的人搜到……
他賀明閣,還能安然站在這里?
賀府外頭,暗樁、眼線,一個都沒出現。
風平浪靜,太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