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神色不變,又重復了一遍:“席秋娘,死了。”
凌曦腦子嗡的一聲。
那位在她印象里,生命力頑強得堪比小強的表小姐,就這么死了?
這般輕易?
是不是有些不太真實。
“真的只是......失足?”她聲音干澀,帶著一絲懷疑,緊緊盯著他。
沈晏迎上她的目光,點了頭,眼神沒有絲毫閃躲。
“官府能查到的原因,也便只有失足落水。”
他頓了頓,伸出手,將她微涼的手裹進掌心,輕輕一握,帶著安撫。
“案子,已經結了。”
“賀府管家親自出面,將她偷盜來的那些金銀細軟都收拾干凈。”
“至于席秋娘的尸首……”他聲音沉了半分,不帶波瀾,“被賀家人直接扔去了城外亂葬崗。”
凌曦雙眸圓睜,瞳孔驟縮。
亂葬崗……
她心頭泛起一絲寒意:“賀府……怎么敢?”
她聲音發緊:“席秋娘就算再不堪,也是沈家人,老夫人那層薄面,他們竟也全然不顧?”
沈晏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似是知她所想,語氣依舊平淡。
“祖母總念幾分舊情。”
“或許,會為她擇一處干凈地,入土為安。”
他聲線低沉,帶著幾分安撫:“你莫為此事介懷。”
凌曦緩緩搖頭:“怎會。”
“我與她生前確有諸多不快……可死者為大,這點胸襟還是有的。”
她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腦海里卻不由自主浮現另一張美麗卻狠戾的臉。
比起祁照月那等蛇蝎心腸,席秋娘那些爭風吃醋的小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不過是可憐人罷了。
惡人自有惡人報,她終究是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
只是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回府后,沈晏便將席秋娘之事稟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聽著,手中的佛珠“啪嗒”斷了線。
珠子滾落一地。
她面色煞白:“秋娘……沒了?”
震驚過后,是錐心的疼。
“作孽啊……”沈老夫人捂胸,眼角似有淚涌出。
沈晏沉默,將那個打著補丁的香囊遞給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顫巍巍摸著,似在回憶些什么:“好歹……是我看著長大的……”
本來也是個好孩子啊,誰想一朝行差踏錯,落得如此下場。
香囊上的補丁有新有舊,像極了席秋娘的一生。
其中一角的縫線,似還簇新的。
仿佛她在走之前還在細細補著這個香囊……
沈老夫人百感交集:“罷了,讓她走得體面些。”
“雖不能入祖墳,也得有個著落。”
老夫人沙啞道:“斂了,尋塊地立碑。”
“再請白馬寺的高僧,為她好好做場法事。”
“也算……全了這份情面。”
秦氏得了席秋娘逝去的消息,拿剪的手一抖,花苞落地。
她沒去撿。
窗下枯坐近半個時辰,不不語,像失了魂。
之后,她操辦了席秋娘的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