鑮福滿手一揮。
身后的侍衛便將東西抬了進來,在沈家人面前一一打開。
亮燦燦的金子,泛著光澤。
堆成小山似的蜀錦。
福滿臉上笑意不減,聲音親和。
“明宜縣主,接旨罷。”
凌曦謝恩:“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雙手高舉,接過那沉甸甸的明黃卷軸。
福滿轉向沈瀚與沈晏,滿面笑容:“恭喜沈大人!賀喜沈大人!”
又對沈老夫人一揖:“老夫人福氣!沈府高義,明宜縣主孝義,當真難得,難得!”
圣上身邊的內侍前來宣旨,按理是要給些茶水錢。
李主事袖中摸索,空空如也,暗自捏汗,這圣旨委實突然。
沈晏上前,一個錦囊塞入福滿手中。
福滿哎喲一聲,指尖一捻,荷包沉甸,內里似有紙張觸感。
面露些難色:“沈侍郎,這如何使得!”
沈晏面色淡淡:“天熱,福總管一路辛苦。”
福滿在圣上身邊呆久了,也不是所有人塞的荷包他都收。
若是好事,這荷包里的不過是同喜之義。
若是壞事,他也不敢收。
目光從凌曦的臉上掃過。
這位沈府侍妾的傳聞,他也聽過幾耳朵。
這旨還是沈侍郎親自求的。
看來這姑娘在沈侍郎心中的地位不低。
他心下了然,笑容更真切幾分:“謝侍郎大人體恤。圣上跟前離不得人,咱家這便回了!”
送走總管太監后,眾人齊聚廳堂。
丫鬟屏息垂首奉上茶水,然后退至廊下。
沈老夫人端坐上首,目光掃過凌曦:“你先下去罷。”
有些話,不便當著她的面說。
凌曦下意識看了一眼沈晏,對方朝她點了頭,似是寬慰她心。
她起身,施了一禮,安靜退下。
她大致也猜得到支開自己的原因。
不過對她來說,目的已然達成。
她現在便想準備挑些禮物送去凌家,送去給謝昭昭。
凌曦一走,沈老夫人手中茶盞“嗒”一聲,落在紫檀小幾。
“說罷。”視線落在沈晏身上,“那鐵礦,到底怎么來的?”
沈晏垂眸,語調依舊平穩無波,將此事簡略道出。
秦氏聽著,臉色一寸寸沉下。
待聽到是沈晏親自求的這封賞,就是為那個凌氏!
秦氏心頭火“噌”就竄了上來,再也壓不住。
“你——”她猛地抬高了聲音,指尖發顫。
“你聽聽!說的是什么話!”
“區區一個平民侍妾!哪來的銀子買山?還偏巧是座寶山!”
“花的難道不是沈家的錢?”
“到頭來,這潑天功勞,倒全成了那姓凌的?”
“憑什么!”
沈晏對秦氏的疾厲色,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沈老夫人端坐不動,指尖捻著佛珠,一顆又一顆。
秦氏見沈晏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胸中怒火更深,猛地轉向身旁的沈瀚:“老爺!你看看他!”
沈瀚剛端起茶盞,湊到唇邊吹了吹浮葉。
手臂驟然被秦氏死死把住。
他手一抖,茶水險些潑出。
“唉!”沈瀚眉頭輕皺,“沈家乃百年世族,祖上也曾出過不世襲的王侯。”
“這鐵礦,無論是誰發現,功勞歸于誰,皆無妨。”
他聲音平緩:“只要能助我朝邊關將士,打贏勝仗,便是天大的好事。”
秦氏哪里肯依,尖聲道:“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沈晏猛地皺了眉。
沈瀚“嘖”了一聲,語氣里帶上了幾分不悅。
“凌氏既已入我沈府,便是我沈府的人,如何能稱外人?”
“這事傳出去,旁人只會說我沈府高義,連一區區侍妾,亦心懷家國孝義,反倒是為我沈府增光添彩的事兒!”
他目光掃過秦氏,帶著一絲不悅。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這般見不得人了?”
秦氏被沈瀚一番話堵得心頭火起,見他絲毫不在意,不由怒從心頭起,猛地將他按著茶盞的手一推!
“嘩啦——”
茶盞里的水潑了大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