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君話里藏話,皇太后還能不懂?
幾十年的老交情了,那點彎彎繞繞,門兒清。
她愈發堅定,斷不能由著祁照月性子。
男人吶……
尤其沈晏這種瞧著冷情、實則認死理的。
心里一旦真真兒擱了人,旁的女子,再美再好,怕是也入不了眼了。
給一個侍妾抬身份,求縣主之位?
呵。
縣主做妾?傳出去豈不笑掉天下人大牙!
沈晏這番大費周章,又是搭人情,又是求恩典……
這哪里是抬妾。
分明是想一步步扶正那凌氏!
想給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妻位!
皇太后指尖輕點扶手,眸色沉靜。
也好。
沈晏既已打定主意,這般也好。
能徹底斷了照月那丫頭的癡心妄想。
省得她總盯著不屬于自己的人。
到時,好好在朝中青年才俊里,給她挑個家世人品相當的。
安安穩穩過日子,這才是正經。
……
賀府書房
燭火昏昧,跳躍不定。
賀明閣俯身,焦躁地翻找著什么。
書架上的典籍被他扒拉下來,散了一地。
紙頁嘩嘩作響,混著他粗重的喘息。
怎么會不見了?
不可能!
明明就放在這里的!
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東西關系重大,絕不能丟!
平日里能進他書房的,就一個小廝。
那小子,打小跟著他,機靈,有分寸。
書架上的東西,書案上的物什,借他個膽兒也不敢亂碰。
何況,他還特意上了鎖!
會是誰?
事已至此,還是先去下人房尋那小廝問個明白。
賀明閣提起燈籠,燭火一曳,拉長他陰沉的臉。
還未走到后院,便見一道人影蹲在墻根狗洞處。
這么晚了——難道,他斥道:“誰在那兒?做什么呢!“
那道黑影更驚慌了,很快便消失在洞的另一邊。
席秋娘瘋狂地跑著,跑著。
胸腔里像著了火,雙腿灌了鉛。
可她不敢停。
一個不留神,腳下被石子絆倒。
“撲通!”
她跌在地上,膝蓋手心頓時火辣辣的疼。
她又快速地站起來,繼續往前跑著。
快!再快一點!
情急下,她辨不清方向,只知一味逃。
直到前面隱約有水聲。
是橋!
她連滾帶爬,躲在橋洞下。
冰冷潮濕,帶著些許腥氣。
她緊緊蜷縮身子,屏住呼吸。
頭頂,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有人從橋上跑過!
那腳步聲漸漸遠去。
席秋娘僵著身子,等了又等。
確定無人。
這才細細喘了口氣。
她按上胸口。
那疊要命的信箋,就藏在那里。
只要呆到天亮,就去敲登聞鼓!
她要把賀明閣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都抖摟出來。
身敗名裂!
這般,她席秋娘便是大義滅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