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欞灑落，玉一般肌膚染上淺粉，從耳根蔓延到脖頸。

像初春枝頭，洇開的桃花。

惹人憐愛。

又讓人想……狠狠揉碎。

次日天光。

凌曦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

身側已一片冰涼。

她望著枕側，咬牙切齒。

狗男人！

心里嘀咕著，帳外晚照的聲音響起：“小娘可是醒啦？”

凌曦撐著坐起身，身上酸軟：“什么時辰了？”

“剛過巳時。”

巳時……

凌曦心算了下。

九點出頭，不算太晚。

“去備些點心吃食送馬車上。”凌曦吩咐，“漱洗完，即刻啟程去竹山。”

晚照輕聲道：“小娘放心，早備下了。”

“爺出門前特意吩咐了澄心備好馬車的。”

凌曦聽了這話，臉色才稍霽。

算這狗男人有良心。

快速地漱洗更衣，喚了驚蟄，凌曦剛邁出沈府大門。

一輛華麗的馬車恰停在跟前。

車簾一掀，露出一張甜得膩人的笑臉：“凌姐姐！”

竟是祁長安。

凌曦愣住。

祁長安笑靨如花：“我們再去采葡萄吧！”

“我上次帶回宮，母后都贊不絕口呢！”

凌曦定了定神：“要不我讓晚照帶你去？我今日有事，要外出。”

外出？祁長安眼睛倏地亮了。

像發現了新奇玩具的貓兒。

“什么事呀？我能一起去嗎？”

當然不能！

凌曦的臉上掛著些許尷尬：“去竹山，路途只怕顛簸得很。”

這話反倒勾起了祁長安的興致。

她扒著窗棱，語氣興奮：“長這么大，我都沒怎么出過皇城！”

“凌姐姐，帶我去嘛！”她撒嬌。

“你看，我還帶了禁軍侍衛，不怕的！”

她纖指一晃，短打車夫向凌曦微微頷首。

凌曦看著祁長安那張寫滿“快帶我玩”的臉，只覺額角一抽。

這小公主，真是……

她扯了扯嘴角，試圖做最后的掙扎：“公主，你這馬車太顯眼了。”

祁長安眨巴眨巴眼，一臉不解：“顯眼？”

隨即她笑得更甜，帶著不容拒絕的嬌憨：“那有什么關系？我可以坐凌姐姐你的馬車呀！”

凌曦：……

得，沒轍。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掛上標準的假笑：“那……便委屈公主了。”

祁長安立刻歡快地應了聲，率先就想往沈府那輛相對樸素的馬車上鉆。

凌曦無奈，扶額跟上。

驚蟄默默將準備好的點心食盒搬上了車。

澄心面無表情地接過車夫遞來的韁繩，利落一揚鞭。

“駕！”

馬車啟動，車輪滾滾。

后面祁長安帶來的禁軍侍衛，亦步亦趨地策馬跟上。

一行人，就這么浩浩蕩蕩地駛出了京城。

馬車悠悠地晃著。

剛出城門沒多久，祁長安哪里還坐得住？

她一把掀開車簾，小腦袋興奮地探出去。

“哇！”

外面是不同于皇城宮殿的景象。

一片碧綠無垠的田野，遠處是連綿的山脈輪廓。

還有農人在田間勞作的身影。

祁長安像發現了新大陸，眼睛亮晶晶的，看什么都好奇。

外面的一切，都和書里畫里的不一樣，鮮活得很！

忽然，她輕輕“咦”了一聲。

凌曦正閉目養神，聽見動靜，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前方不遠，一輛裝滿青菜的板車歪倒在路邊，輪子陷進了泥坑。

一個光著膀子、滿頭銀發的老丈正使出吃奶的勁兒，試圖把車抬出來，卻紋絲不動。

老人臉上溝壑縱橫，汗珠滾滾，顯是累極了。

祁長安秀眉微蹙，小臉上露出不忍。

“凌……”她剛想開口，讓禁衛去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