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賀明閣為了偶遇祁照月,跟著去了池山。
池山附近有兩座竹山。
山主是個姓余的老伯,靠著挖筍賣竹過活。
偏偏孫子染上了富貴病,家底掏空了。
兒媳婦受不住窮,跑了。老伯走投無路,只能賣山。
可他要價忒高,一直無人問津。
直到求到賀明閣面前。
賀明閣為在祁照月面前彰顯‘仁善’,買下了。
本盤算在山上建個別院。誰曾想,動工挖池的時候,挖出的全是黑黝黝的鐵礦。
偏巧邊蠻來犯,戰事起。
賀明閣那廝,轉身就把那鐵礦頭,獻給了圣上。
一個四品官的虛銜,就這么輕飄飄落到了他頭上。
雖說不掌實權。
可那也是正經的朝廷命官!
是御賜的榮耀!
硬生生將他賀家的門楣,拔高了一大截!
凌曦心里卻冷笑一聲。
這份潑天的‘運氣’,不好意思。
如今,是她的了!
連帶著那位急等錢救孫子的余老伯,也被她雇來看山。
老人家自然千恩萬謝,樂意得很。
接下來,便是如何“順理成章”地發現這礦。
再“恰到好處”地,獻上去……
賀明閣都能得個虛四品,她高低得封個鄉君吧?
思緒正轉著,身側,沈晏的聲音低沉響起。
“怎會跑到這條小道去了?”
“那可不是去池山的必經之路。”
凌曦回神,眼睫輕顫。
“哦……第一次出城嘛,看什么都新鮮。”
她眨了眨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路過時,瞧那片山頭竹林長得密,瞧著就好玩。”
“想著繞一圈看看,也就耽擱一會兒。”
她頓了頓,補充道:“也是為了等你。”
說完,她微微湊近,假裝小心翼翼地覷著他。
“你……”
“生氣啦?”
沈晏眸光微動,搖了搖頭。
他哪里會生氣。
反手,輕輕執起她的手。
若非她臨時起意,繞去其他山頭,今日被那伙流寇首領沖撞的,恐怕就不止是白冰瑤了。
他溫熱的指尖,還搭在她的手背上。
凌曦心頭微動,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公子。”
她眼珠一轉,帶上幾分狡黠。
“你猜猜,我拿外頭做小生意的那些銀子,買了什么?”
沈晏見她眉眼彎彎,興致昂揚,不由莞爾。
他也順著她的話:“買了什么?”
“山!”凌曦脆生生道,像個獻寶的孩子。
“就是那兩座竹林山頭。”
她將那余老伯的事情一說,聲音低下去,帶著幾分不忍。
“我看那老伯怪可憐的。”
“而且,那山頭一到春天,滿山都是筍子,保管鮮得很!”
“我想著,錢放著也是放著……”
她偷偷覷了沈晏一眼。
“……索性,我就給買下來啦!”
說完,又立刻揚起笑臉。
“到時候,咱們在那兒建個小院子,夏天去避暑,你說好不好?”
沈晏點了頭。
池山旁邊那片竹林,他也是知道的。
清幽雅致,若建個別院,確是美事:“好。”
凌曦頓時美滋滋地,從袖中摸出一張疊好的紙契。
小心翼翼展開,遞到沈晏面前。
那模樣,活像等著被夸獎的小貓。
“喏,契書!”
沈晏接過,垂眸看去。
紙上墨跡清晰,末尾的數目更是醒目。
一千兩。
沈晏指尖微頓。
尋常帶果木茶樹的山頭,行情價不過五六百兩。
這種純竹林,說是產筍,一年能產幾回?
賣了又能值幾個錢?
算得上半座荒山了。
撐死了,三百兩不能再多。
她倒好,足足花了一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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