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府,臨湖閣二樓。
傅簡堂與沈晏對弈。
一個執黑棋,搖著扇子,正琢磨落子。
一個氣定神閑,端坐如山。
“賀明閣也來了?真是意外。”傅簡堂落子,正端起茶盞,送到嘴邊。
便聽“啪!”一枚白子落下,干脆利落。
傅簡堂一口茶沒喝上,全給驚回去了。
“你落子這么快?”他擱下茶盞,一臉不忿,“敷衍誰呢!”
沈晏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起盞茶,輕輕啜飲。
眼風都吝嗇給一個。
傅簡堂那個氣。
這人,下棋敷衍,對賀家來訪一事,更是毫無興致。
沒勁!
他眼巴巴地看向一旁安靜侍立的澄心。
“喂,澄心。”傅簡堂朝他擠眉弄眼,“賀家人來沈府做什么?”
澄心看了眼沈晏。
見對方既不出聲,也不反對。
便道:“此行是專程來看表小姐,帶了些補品。”
他說著,頓了頓:“瞧著,賀公子似是不太情愿。”
傅簡堂哼笑出聲:“他能情愿?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沈晏放下茶杯,催促道:“該你了。”
似真的不在意賀家人到訪沈府的事情。
傅簡堂一臉無奈,從棋簍中摸出一枚:“知道了知道了,還不允許別人好好想想!”
他一看這棋盤,不由愣住。
方才沈晏那子,竟是殺招!
他小半塊黑子,眼瞅著就要死絕。
“嘖!”
傅簡堂捏著棋子,眉頭緊鎖,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盤活。
便聽一聲嬌斥從窗外傳來:“賀公子,好狗不擋道!”
聲音清脆,帶著幾分熟悉。
傅簡堂眼底一亮。
這聲音——
他猛抬頭,朝沈晏看去。
果然!
沈晏臉色微變,執杯的手,頓在半空。
兩人不約而同,隔著紗簾朝窗外望。
只見不遠處的湖邊亭前,賀明閣背對著他們,而他的跟前站著一位女子。
那女子正是凌曦,她一身淺綠衣裙,襯得身段窈窕。
她身后跟著晚照,手里捧個碗。
碗里頭,兩尾錦鯉追尾嬉鬧。
傅簡堂“嘶”一聲。
這賀明閣可真有意思,既與席秋娘訂了親,怎的還在這里與往日青梅敘舊。
他眼珠子一轉,又去看沈晏。
這人,方才還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眼下,盯著窗外,眸色沉沉。
像暴風雨來臨前海面,平靜下,藏著洶涌。
傅簡堂心頭暗笑。
讓你裝!
凌曦簡直想翻白眼。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賀公子,有事?”
語氣疏離,客氣得不能再客氣。
心里卻早把賀明閣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陰魂不散。
原身是上輩子是挖了你家祖墳嗎?!
晦氣。
早知道今日出觀山院前就該看看黃歷。
要不是鎮國公府來人送信。
說謝崢上回從沈府撈走的那兩條魚,吃撐著了,死了。
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傅盈秀心疼壞了,忙派人來尋她,想讓她再撈兩條帶回去。
還特意叮囑,要肥些的。
謝崢那孩子,她是真真兒喜歡,這才親自帶著晚照過來。
誰知,剛撈完,準備回去。
就碰上賀明閣這渣男。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