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正欲開口解釋,誰知右邊那艘畫舫上,驟然傳來一道的女聲,清脆如黃鶯。
“凌姐姐快看,好多魚!”
彩云心里咯噔一聲響,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壞了!
祁照月聞聲,眼底瞬間亮了。
凌曦?
她也來了。
祁照月勾起唇角,那弧度帶著一絲涼薄的惡意。
“呵。”
“原是長安與凌縣主!”
她將凌縣主這三個字咬得極重。
“這游湖賞雪,人多才熱鬧。”她目光掃過彩云。
“長安想必,不會介意與本宮同游……”
話音未落,她徑直朝著右邊那艘畫舫的渡板走去!
“殿下!”彩云驚呼,下意識想攔。
可祁照月已然一腳踏上了那木板。
負責收板的船員們動作一僵,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動一下。
萬一這一下沒收穩,傷了公主,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砍?
彩云的目光,飛快地向上瞟去,死死鎖住畫舫二層的某一扇窗。
那扇窗,被一架細密的竹簾半掩著,幽深難辨。
隨后竹簾被挑起,露出了孫姑姑的半張臉,朝她點了頭。
彩云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重重落回了原處。
太后未曾動怒。
那就好。
彩云垂下眼,恭順地退到一旁,再不敢有半分阻攔的動作,跟著祁照月上了畫舫。
今兒一早,祁長安的馬車去新宅接了凌曦來湖邊。
到了渡頭,官青與驚蟄照例要跟上,卻被一排禁衛攔了下來,神情冷肅。
凌曦便讓兩人守在馬車邊,等回來。
不過是游湖賞雪,船在湖心逛一圈也就回來了。
再者,這可是天子嫡女,金枝玉葉。
若祁長安出了岔子,怕是整個碼頭的人都得陪葬。
畫舫里燒著銀絲炭,暖烘烘的。
祁長安卻是個坐不住的性子。
她裹著厚厚的白狐裘,在甲板邊探頭探腦,嘴里不住地念叨。
“怎么一條魚也瞧不見,真沒意思。”
旁邊侍立的宮人最會察觀色,連忙捧來一小碗魚食。
祁長安眼睛一亮,抓起一把就往湖里這么一撒。
嘩啦——
平靜的湖面瞬間炸開,數不清的鯉浮了上來,張著嘴爭搶。
“哇!”
祁長安看得有趣,樂不可支,不住地拍手。
她興奮地扭過頭,朝著船艙里正捧著手爐小憩的凌曦,脆生生喊道:
“凌姐姐快看這兒,有魚!”
凌曦聞聲,唇角漾開一絲笑意。
她捧著手爐起身,走向祁長安。
渡板上隱約走上來兩個人。
目光掃過,在觸及祁照月與她身側的喜姑時,凌曦不由得一愣。
她怎么也來了?
祁照月,一臉和煦春風:“長安、凌縣主,真是好雅興啊!”
凌縣主?凌曦挑了眉,這稱呼能從祁照月嘴里聽到,倒也稀奇。
她上下打量了祁照月一眼。
畢竟是有了身子……豐腴了些。
只是那雙眼睛,依舊叫人喜歡不起來。
明晃晃的,帶著一股子不加掩飾的惡意。
既是對上了眼,她索性站在原地,朝著祁照月行了一禮。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祁長安雖已告知她,這位照月公主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可至少現在,她還是那個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明面上仍壓了她一頭。
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去觸霉頭。
抓了把柄,平白生出事端。
不上算。
祁長安聽到這聲音,手猛地一斜。
“嘩啦——”一整碗魚食盡數傾倒,在湖面漾開一圈圈漣漪。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