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你我一直在避暑山莊當差,可從未見過先皇真容。”
“若那女人……肖似先皇呢?”
“不可能。”喜姑猛地搖頭。
“你我沒見過,可秦老太君呢?沈老夫人呢?”
“她們都是見過先皇的舊人,怎會認不出?!”
陳平沉默了。
是啊,京中那幾位人精,豈是好糊弄的?
難道……真是他搞錯了?
他眼中的猶豫只一閃而過,瞬間被狠厲取代。
“不管了!”
他咬牙切齒,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她手上,畢竟有那襁褓!”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不是真的!你我當年做下的事若是被發覺,也是天大的災禍……不可留。”
喜姑面色慘白,指尖冰涼。
陳平的聲音陰冷,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我已派了人手。”
“只是她身邊那個叫官青的護衛,身手太過詭譎,暫時沒能近身。”
聽聞失手,喜姑剛剛平復的心又懸了起來,眉頭緊緊鎖死。
陳平見狀安撫:“無妨,萬事有我,莫憂心。”
“眼下物證沒了,那孩子身上又無胎記痣證。”
“只要她死了,我們就徹底安全了。”
他扶住喜姑的肩:“你的任務,就是安安心心陪著殿下,把孩子生下來。”
“然后,去皇陵。”
陳平語氣堅定:“我會想盡辦法調過去,到時候,我們還像從前一樣,能在一塊兒!”
這句話,像一劑定心針,扎進了喜姑的心里。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緩緩點了頭。
……
畫舫,頂層雅間。
“可都辦妥了?”
皇太后嗓音沉沉,目光透過窗縫,冷冷鎖著碼頭。
此處是船上最好的位置,四面皆有窗。
孫姑姑垂首侍立,姿態恭敬:“回太后,都辦妥了。”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奴婢發的是長安公主的帖子,凌縣主定會前來赴約。”
“嗯。”皇太后淡淡應了一聲,眼皮都未抬。
她手中,死死攥著一個半舊的荷包,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就在此時,一輛極盡華貴的馬車停在了碼頭前。
車簾掀開,喜姑先行下車,隨即轉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祁照月。
“殿下,仔細著腳下。”
“嗯。”祁照月鼻腔里哼出一聲,眉心緊蹙。
懷上這個孩子之前,她從沒什么感覺。
孕中時反胃想吐,也尋來了生津調胃的果子。
可這些日子肚子漸漸大起來,她就覺得處處都受著限制,身子重得很!
晚上睡不好,翻個身都要靠人扶著。
真是麻煩透了!
她厭煩地掃了一眼自己隆起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最好生下來是個癡的、瞎的、聾的、傻的!
以她堂堂皇室之軀,給那個白浩孕育子嗣,是他們白家祖墳冒了青煙!
祁照月心頭的戾氣稍稍壓下。
這碼頭上,到處站著禁衛,十步一人。
外頭也被高高的帷幔圈了起來,隔絕所有窺探的視線。
昨夜剛落了雪,可從腳下至游船這條道兒,卻被清掃得干干凈凈,連一絲泥濘也無。
祁照月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心底的煩躁總算被撫平幾分。
碼頭上靜靜停著兩艘畫舫。
制式、大小,一模一樣。
只左邊那艘,船舷處多嵌了一圈金邊,在雪地日光的映襯下,流光溢彩,貴氣逼人。
彩云,早已候在渡頭。
見了祁照月與喜姑,她恭敬上前,福了一禮。
“公主殿下,請。”
彩云素手一引,指向左邊那艘金邊畫舫。
“今日還有旁人前來賞雪?”祁照月挑了眉。
她若是沒記錯,這兩艘都是皇家畫舫。
難道除了她之外,還有祁氏皇族擇于今日賞雪?
右邊這艘,已有船員上前準備收了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