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那一條“五年無子才納妾”祖宗規矩,便足以讓京中貴女們心向往之。
嫁入沈家,意味著安穩。
上無姨娘爭風吃醋,下無庶出兄弟姊妹覬覦家產。
整個沈府后宅,干凈得不像話。
他自己呢?
年紀輕輕,已是刑部侍郎,圣上與太子跟前的紅人。
仕途平坦,官聲清明。
為人更是清身自好,從未聽聞流連花叢。
至于那副長相……
唉。
頂頂好。
喜姑看了一眼祁照月。
若是這般讓她放下執念,這心氣兒,如何能平?
祁照月腳下依舊踩著那織金名冊。
一下又一下,碾著那些姓氏。
她眼中怒火未消,突然動作一頓:“喜姑。”
她壓低了嗓音,臉上盡是興奮:“你說,若是本宮成了晏哥哥的人……”
喜姑聞,血色盡褪:“殿下!”
聲音變了調:“可、可不興起這念頭。”
“萬萬使不得!”
“殿下!”喜姑重重跪了下來,額頭抵著地磚。
“萬萬不可,殿下!”
“您可還記得玉佛殿那次,席秋娘的下場?”
祁照月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緩緩低頭,直直射向伏在地的喜姑。
“席秋娘?”
她嗤笑一聲,滿臉不屑:“那蠢貨,也配與本宮相提并論?”
她猛一抬腳,將那本織金名冊踢遠。
名冊啪地一聲撞在桌腳,紙張散落一地。
“連仙船渡的藥性都沒摸清楚,就敢動手。”
她扯了嘴角:“落得那般下場,活該。”
“也幸好……”她頓了頓,眼底閃過殺意,“本宮的晏哥哥,安然無恙。”
“否則她席秋娘,焉能活著被抬入賀家大門。”
喜姑聲音發顫:“殿下,三思啊!”
“此路一旦踏上,再無回頭可能!”
“回頭?”祁照月嗤笑一聲,笑聲尖銳,劃破殿內死寂。
“本宮回什么頭?”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不住的癲狂與怨毒。
“早在母后將本宮推給其他人時,本宮的回頭路,就斷了!”
她眼中血絲密布,神情猙獰一瞬,復又詭異平靜下來。
“不過,”她話鋒一轉,唇邊綻開一抹妖異笑容。
“你放心,喜姑。”
她俯身,冰涼指尖輕抬起喜姑下巴,迫使她對上自己幽深雙眸。
“席秋娘那蠢貨,手段太低劣。”
她語帶不屑,松開手,直起身。
“本宮的計策,保管比她高明。”
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精光。
“自能讓晏哥哥心甘情愿,落入本宮手心。”
她說得極慢,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篤定。
“屆時,沈家、母后、皇兄……誰都沒法阻止晏哥哥做駙馬……”
她越想越開心,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喜姑皺著眉,望著她,一臉擔憂。
突然祁照月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殿下!”喜姑喚住她,“您去哪兒?”
祁照月活動了一下手腕道:“本宮眼下動不了那姓凌的,還不能尋人出個氣么?”
喜姑皺了眉,想起雜房中關著的,奄奄一息的宮女。
啪——
鞭聲凄厲,劃破空氣。
守在門外的兩個小宮女脖子一縮,交換了個驚懼的眼神。
“殿下這幾日……來得忒勤了些。”
其中一個顫巍巍開口,聲音細若蚊蚋。
另一個白著臉,點點頭。
“可不是么。”
她壓低聲音:“青竹身上的舊傷還沒好利索,這轉眼……又添新痕。”
“唉……”先開口那宮女嘆氣,帶著一絲不忍。
“聽聞……是因著青竹那張臉,有幾分像沈侍郎的侍妾……殿下才因著……”
“噓——”
同伴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露惶恐。
“這話可不敢亂說!仔細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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