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姑向祁照月遞了個眼神。
祁照月深吸一口氣,指甲掐得掌心生疼,面上卻勉強維持著儀態。
她揚聲道:“來人!拉簾。”
傅簡堂手中折扇搖搖。
拉簾?那就不好玩了。
“公主殿下。”他慢悠悠開口,帶著幾分閑適。
“只是驗看有無夾帶物件,又不是脫衣搜檢,何須大費周章拉簾?”
白浩才坐下,又“騰”地站起來:“傅簡堂!你別得寸進尺!”
祁照月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喜姑可是她貼身宮人,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搜身,這是打誰的臉呢?
她正要開口,便聽傅簡堂道:“不過是兩個宮人,例徇搜身罷了,又或者……”
他將扇尖對向自己,裝作恍然大悟:“公主信不過旁人,要本官來搜?”
“嘶……”他皺了眉頭想,“男女有別,不太好吧?”
“傅簡堂!”白浩警告地低吼道。
一旁的喜姑,卻在此刻微微躬身。
“殿下,無妨的。”
她抬眼,目光坦然迎上傅簡堂:“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斜。”
傅簡堂唇角勾起:“還是喜姑姑明事理。”
語氣帶著幾分贊許,又似別有深意。
婆子上前,對著喜姑與宮女一拜,道了一聲“得罪”。
滿廳男子,自覺地側過身去。
畢竟是女子搜身,非禮勿視。
白浩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傅大人,收起你那京兆府尹的派頭,別在殿下面前礙眼。”
傅簡堂手中折扇搖搖,臉上笑意更深:“謝白大人夸獎。”
白浩臉皮一抽。
他夸他什么了?!
凌曦低著頭,忍著笑。
傅簡堂偶爾處事,不得不說,有點抽象,有點賤。
帳內一時安靜。
只余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婆子先是搜了宮女。
她搜得仔細,從頭到腳寸寸摸過。
然后又搜了喜姑,突然“啊”了一聲。
唰!
所有目光,齊齊釘死在她的身上。
凌曦心頭一跳。
搜到了?
婆子舉起手中之物:“可,可是這個?”
眾人視線,瞬間聚焦在她的指尖。
戒身金燦。
上面嵌著一顆渾圓的珠子,濃郁的金黃色澤,飽滿瑩潤。
與祁照月發髻上那枚,別無二致!
全場,死寂。
傅簡堂調笑道:“哦?身正不怕影子斜?”
宮女上前接過戒指,用帕子擦了,這才遞給祁照月。
祁照月心中一沉,確是南洲金珠。
“殿下!”喜姑重重地跪了下去,猛地指向凌曦,“是她!一定是凌曦栽贓陷害!”
“定是她見金珠失竊之事敗露,自覺窮途末路,趁著方才搜身時,偷偷塞到奴婢身上的!”
目光淬毒般,死死盯向凌曦。
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了她!
凌曦眉頭微蹙。
這時候還不忘再反咬一口,定要將此事硬按在她頭上是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迎上對方吃人的目光。
“難道公主身邊的掌事姑姑,能跳過大恒律直接定人罪責么?”
“放肆!”祁照月猛地一拍桌案,直指凌曦鼻。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置喙本宮的人?!”
“殿下!”沈晏的聲音驟然響起,目光迎上祁照月,“依大恒律,無證,便無罪。”
聲音不高,卻含著一股子冰碴子味。
花廳內眾人齊齊瑟縮了一下脖子。
大氣不敢喘一口。
程及玉端著茶盞的手都幾不可察地抖了抖。
祁照月胸口劇烈起伏。
她的晏哥哥,居然向著這個賤人!
方才南洲金珠遺失時都不見他如此焦急為自己尋找,如今卻為這個賤人重聲斥自己?
怒火燒得她幾乎失去理智:“證據?!還要什么證據!”
目光如刀,剮向凌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