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不甘不愿地退后一步,停在原地。
那雙擔憂的眼睛,卻一瞬不瞬,緊緊鎖著凌曦的背影。
凌曦隨著認命般的程及玉,身后跟著不明所以的陶家姐妹,一同朝著那水榭亭臺走去。
幾步之遙。
亭中貴女們的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不屑,已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凌曦卻走得從容。
腰背挺直,步履輕緩,裙擺拂過青石板。
亭中一位穿著鵝黃衫子的貴女,嘴角撇了撇。
她湊近旁邊的人,聲音壓得低,卻帶著刻意的尖銳:
“瞧她那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正經主母呢!”
旁邊穿碧色裙的少女掩唇輕笑。
“可不是么,一個妾室罷了,也敢這般招搖。”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被走近的人聽見。
陶婉兒臉色微白,下意識攥緊了袖口。
陶婉如想要回擊,突然想到這可是在殿下面前,便忍了下來。
凌曦像是毫無所覺。
她目光平視前方,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那笑意不達眼底,疏離又客氣。
程及玉目光慢悠悠掃過那幾個嚼舌根的貴女。
“喲,這是哪家的姐姐們?”
眼睛微微瞇起:“都說京中貴女,個個嫻靜若水,溫婉端方。”
“怎地今日小爺方才聽的幾耳朵……”
“倒像是市井里頭,搬弄是非的長舌婦?”
他拖長了尾音,語氣里帶上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兩個少女聽了,不由訕訕地閉了嘴。
程及玉心中冷哼了一聲,祁照月身份在這兒,他是斷不會嗆的。
其他人就——呵。
幾人走至祁照月跟前見了禮。
陳若羽靜靜看著這一幕。
這凌曦,確實生得極好。
不止是皮相。
是那份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鎮定自若。
陳若羽見過太多貴女。
有的端莊有余,靈氣不足。
有的活潑嬌俏,卻失之穩重。
像凌曦這般,被如此注視還能行止有度,禮儀挑不出一絲錯處,確實少見。
甚至……比某些自詡大家閨秀的,還要賞心悅目。
更何況,還得了沈晏的寵……
陳若羽不動聲色垂下眼簾。
祖母的教誨又在耳邊響起。
不該聽的別聽,不該懂的別懂
桃園那件事后,她便學乖了。
公主那些帶著深意的吩咐,她一概裝傻充愣。
日子久了,祁照月看她的眼神,便添了幾分不耐。
不耐便不耐吧。
總好過惹禍上身。
陳若羽微微蹙眉。
哥哥陳九天。
好不容易走了祖父的老關系,進了刑部,近日卻被借調到京兆府。
本是文弱書生,見著血都要暈上半天。
如今卻硬生生被府衙的差事,治好了這毛病。
每日回家,臉色都灰敗著,強撐著不說苦。
母親私下里偷偷抹淚,心疼得不行。
祖母卻只冷著臉訓斥母親:“這點苦算什么。忍著!陳家的將來,還指望他。”
唉。
陳若羽心中輕嘆。
她剛收斂心神,便感到祁照月帶著審視的目光掃了過來。
陳若羽立刻將笑意掛上臉。
陶婉如偷偷抬眼,目光不由自主飄向不遠處的祁照月。
公主發間那枚金珠釵,在陽光下泛著潤光。
顯得她貴氣逼人。
陶婉如看得癡了,下意識喃喃:“好美……”
……的珠子。
話音未落,祁照月身后侍女已厲聲呵斥:“大膽!”
“竟敢直視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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