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初這才明白太后的苦心。
太后是忌憚楚國舅,不愿讓楚家人再繼續禍害太子。
因此用這種委婉的方法,讓皇后斷了這個念頭。
靜初的目光不由飄向楚一依。
見她手中執壺,挑釁一般,蓮步輕移走到太子與太子妃的身后,笑盈盈地不知道與太子妃說了什么,還親自給太子斟倒了一杯酒。
面色微醺,眸色迷離,分明是帶了三分醉態。
太子妃的面上帶著冷冷笑意,側臉打量一眼楚一依的打扮,端著酒杯突然站起身來。
楚一依正與太子旁若無人地脈脈傳情,壓根沒有提防太子妃。
太子妃的手一抬,狀似無意一般,直接撞上了楚一依手里的酒壺。
酒壺里的酒潑灑到了楚一依的裙擺之上,酒壺落地開花。
“啪”的一聲,吸引了周圍許多人的目光。
宮人慌忙上前收撿。
太子妃摸出帕子,滿是歉意地給楚一依擦拭。
靜初眼尖地看到,坐在太后下首處的皇后面色驟然一變,緩緩吐唇:“蠢貨!”
身后的慶嬤嬤立即湊到皇后身邊,壓低了聲音:“娘娘,您看怎么辦?”
靜初唇語剛入門,所幸離得近,半蒙半猜。
皇后哼了哼:“還能怎么辦,祭月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去哪兒再給她重新整一套衣裙?一依真是,喝點酒便失態,招惹她做什么?太子妃定是心知肚明,故意壞我好事。”
慶嬤嬤略一猶豫:“那,一會兒還讓一依姑娘往前站嗎?”
皇后咬了咬牙:“照舊,或許還有機會呢。”
靜初不解何意,但是能聽得出來,皇后大概是想讓楚一依參加蟾官的選拔。
至于,這選拔與她被潑濕的衣裙有什么關系,太子妃又壞了她什么好事,靜初就猜不出了。
好不容易熬到圓月初升,一應供品全都準備妥當。
太后與皇后等人終于要率領眾女眷前往日月臺祭月。
靜初攙扶著太后,一路登上日月臺。
太后先行焚香祭月,虔誠叩拜。
良貴妃悄悄地走到靜初跟前,往她手心里塞了什么東西,壓低聲音道:“餓了吧,先墊墊。”
靜初很是意外,低頭見是兩塊糯米紙裹著的豆面綠豆糕,心里一暖,感激地沖著良貴妃笑笑:“多謝貴妃娘娘。”
她是真有點餓了。
日月臺上擠擠挨挨的都是人,也沒人注意到她,便借著衣袖遮掩,低頭偷嘴兒。
這綠豆糕不用咀嚼,抿在嘴里,用唾沫洇濕,直接吞咽就好,極適合偷食。就是張不得嘴,一說話就容易嗆出來,綠豆面也掉落一地。
太后說完禱詞,請出今年的兔兒神,果真是一只養得十分肥碩的大白兔。
像極了案上那些兔兒爺的面塑,這只大肥兔也穿著一身刺繡的花盔甲,威風凜凜。
饑腸轆轆的靜初站在一旁,并沒有什么虔誠與敬畏之心,恰恰相反,瞅著那只兔兒爺,腦海里翻騰的,都是熏兔腿兒那緊實而又紅亮的蒜瓣肉。
真好笑,這樣矚目而又正兒八經的事情,許多少女夢寐以求的風頭與命運,交給一只跑路都會撞樹的蠢兔子。
難怪,今兒那么多女眷穿得像只胡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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