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楚泓抬頭的瞬間,剛好撞進了姜嬪那哀求,卑微般的眼神里。
楚泓一怔。
她在害怕?
怕什么?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真怕楚瑯和謝貴妃還能吃了他們不成?
楚泓雖然被姜嬪摁住,可依舊怒火中燒。
“皇兄!”他朝著楚瑯喝止道:“你今日句句帶刺,究竟意欲何為?母妃清清白白,豈容你肆意污蔑!
若再敢胡亂語,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殿內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群臣噤若寒蟬。
楚皇也是面沉如水,眼底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楚青鸞提著裙擺從宴席中走出來,對著楚皇稟報道:
“父皇,兒臣有話想說。”
楚皇抬了抬眼:“說。”
“皇兄與睿王都是父皇的血脈,又何需因為幾句挑撥就放在心上?”
她轉頭看向楚瑯,目光平靜,卻帶著洞悉人心般的銳利,“滴血認親本是民間辨別親子的法子,且不說準頭如何,單說讓王上與皇弟行此禮節,便是把大楚皇室的體面踩在了腳底下。
若傳了出去,天下人只會笑話我大楚君臣不分,禮儀崩壞。皇兄難道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緊接著,她又看向阿穆爾,“王上遠道而來是為結好,若真應了此事,反倒成了挑唆皇室的罪人,恐怕這也不是王上的本意吧?”
一番話,既給了楚瑯臺階下,又點出此事的不妥,連楚皇眼底的晦暗都淡了幾分。
不管楚泓是不是父皇的親生血脈,都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驗明身份。
因為不管結果如何,皇室的臉面首先就保不住。
所以楚青鸞眼下能做的,就是當眾表明態度,否認滴血認親的說法,防止以后再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話落,楚泓果然冷靜下來,楚瑯也被噎住,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群臣紛紛面面相覷,目光在楚青鸞,和楚瑯之間來回流轉。
一個是費盡心機語挑撥,唯恐天下不亂的皇子。
一個是四兩撥千斤,三兩語就化解了一場沖突的嫡公主。
高下立見。
這時,楚青鸞朝著角落里伺候的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只見那宮女端上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走到姜嬪的位置上。
然而卻在斟茶的時候,一個不注意,手中的茶盞“哐當”一聲落地,大半盞茶水剛好潑在了姜嬪的袖子上,深色的茶水頓時暈染在姜嬪象牙白的衣袍上,格外醒目。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娘娘恕罪!”
小宮女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
姜嬪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眼底流露出焦急和彷徨。
她看到了,這宮女分明是故意將茶水往自己身上潑。
身旁,楚泓目光一厲,正欲發作時,卻聽楚青鸞突然開口道:“快扶姜嬪娘娘起來!茶水燙得很,若是傷到了皮膚可就不妙,伺候的人呢?還不快帶娘娘下去更衣?”
身后,阿箬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自家娘娘。
姜嬪感受著袖子上冰涼的茶水,又看著楚青鸞故作忙碌的眼神,一顆心十分的復雜。
她何嘗不明白,公主這是故意制造混亂,想讓她趁機離開宴席。
姜嬪低頭謝恩,臨走前,深深的看了楚青鸞一眼。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