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上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衡帝那里。
雖然預料到秘密會有被揭穿的一天,卻未想到這一日會來得如此突然。
登基吉時,血染大殿,再加上異瞳和啞人之事,朝野上下定是要鬧上一陣子,至于事態會如何發酵,衡帝也無法預料。
思緒雜亂,不免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吐出,衡帝當場昏厥了過去。
“快,快去傳太醫。”
淑太妃則扶著衡帝躺下,一邊同御前太監總管下令,一邊給衡帝拍背順氣,并拿著帕子給他擦嘴邊的血。
前朝局勢膠著不堪,康壽殿這邊也因衡帝病倒而亂成了一鍋粥。
只有惠貴妃躲在冷宮里笑得正歡。
她眉開眼笑地問那李公公。
“南疆大將軍那邊兒也該收到信兒了吧?”
李公公尖聲細語地賠著笑。
“主子就放心吧!”
“國舅大人在收到娘娘的密信那日,立馬派人去了南疆。”
“這快馬加鞭,連日趕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南疆大將軍應是早就收到信兒了。”
“永王之子李熹畢竟是南疆大將軍的姑爺,豈能忍心一直看著自己的女兒和姑爺被幽禁苛待。”
“那南疆大將軍也是畏懼君威,一直有怨不敢說罷了。”
“如今知曉當今新帝是個不能說話的怪物,定會盡全力為娘娘,為十殿下做事的,好救出自家女兒和姑爺。”
“不是奴才溜須拍馬,娘娘這幾步棋走得甚是高。”
李公公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沖惠貴妃豎起大拇指來。
放下拂塵,他跪在地上,又開始給惠貴妃捶腿按摩。
“娘娘雖人困冷宮,卻仍能左右前朝局勢,實乃女中英杰。”
“奴才以后跟著主子,可是要威風了。”
惠貴妃被哄得合不攏嘴,側眸覷了一眼李公公,笑道:“你是個忠心的,日后若本宮成了皇太后,定不會虧待你,到時整個內務府都是你的。”
“哎呦。”李公公五體投地磕了幾個響頭:“奴才先謝過主子了。”
另一邊,登基大典強勢完禮。
李玄堯回到勤政殿后沒多久,穆珩便急匆匆入殿覲見。
奶了幾天娃的穆珩頂著一對黑眼圈,面色憔悴地同李玄堯行了跪拜之禮。
“草”
想起李玄堯不喜聽“草民”二字,穆珩立刻改口道:“穆珩叩見皇上。”
李玄堯靠坐在椅子里,面色疲憊消沉。
他捏了捏眉間,還是強撐精神同穆珩手語詢問。
晚上回來便可,為何如此早就回來了?
穆珩神色緊繃,眼神惶急。
“本是想將他們娘倆安頓好,待晚上再入宮的。”
“但我與夫人在回到京城后,無意間聽到幾個孩童,還有幾個小乞丐,在角落里嬉鬧時吟唱的一首打油詩。”
“擔心皇上有事,便趕著入宮了。”
一側異瞳半瞇,李玄堯預感不妙。
他目光沉沉,眼神示意穆珩如實道來。
于是,穆珩將那打油詩一字不落地學了一遍。
“異瞳皇上不能,穆氏公子來代。妖皇妖皇不要理,妖氣森森鬧四方。”
“父親已經又啞又殘,斷不會再鬧出這些是非來。”
穆珩擰眉思索,犯愁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躲在暗處作祟?”
人在被氣到極點時,是真的會笑。
舌尖頂著腮,李玄堯哂笑了幾聲,繼而怒意和戾氣瞬間趨退笑意。
憋了半日的情緒在此刻爆發,他將案桌上的那一摞折子,全都推到了地上,緊握的拳頭則用力砸在桌面。
本就是大力的他,這一拳下去,皇家祖傳案桌就這么被砸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