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鶯難以置信地搖頭,并退著步子。
穆汐輕蔑地白了她一眼,隨即便掄了鸝鶯一巴掌。
憤怒的雙手用力地比劃著。
毒藥誰給你的?
鸝鶯立馬下跪道:“奴婢有罪。”
穆汐捏著鸝鶯的下巴尖用力抬起,又手語問她。
兄長?
還是我父親?
鸝鶯避而不答,卻含淚勸她。
“小主,你逃吧。”
“逃得越遠越好。”
“去個沒人識得你的地方,尋個良人,好好過日子吧。”
“奴婢會想法子幫小主隱瞞的。”
穆汐偏頭看著別處想了想,半晌過后,似乎情緒平靜下來,沖著鸝鶯點了點頭。
那你去幫我收拾下行囊。
鸝鶯擦干淚,笑道:“奴婢這就去。”
她站起轉身,準備去替穆汐收拾衣物。
可剛邁了兩步,一把剪刀便從身后刺進了她的脖子。
溫熱的液體流出,又順著衣襟流進身體里,房間里也隱隱散發著血腥氣。
鸝鶯轉身看向穆汐,淚水順著眼角流淌,驚詫之余,無力啟唇喚了聲“小主”。
生命隨著鮮血一點點流逝,她癱倒在地,任由意識也在一點點消失。
最后一眼,鸝鶯看到穆汐對著她歪頭笑著,雙手比劃了一句話。
下輩子,藏東西小心點。
最后一點清明,鸝鶯的腦海里卻閃過一抹鮮紅色。
鮮衣怒馬少年郎,放蕩不羈,恣意風流,是京城里沒有的顏色。
雪狩前那晚的夜宴上,起初她只是受穆汐之命,認真觀察那人的一舉一動,一一行,包括他每次勾唇斜笑的表情,還有他說話時的樣子以及聲音,以便日后模仿。
可是瞧著瞧著,便瞧進了心里。
他不經意地朝她掃了一眼過了,目光交錯,他一側眉頭輕聳,又似有所想似地沖她眨了下眼。
他低頭勾唇隨意一笑,鸝鶯的心頭便被狠狠地燙了一下。
她不懂,怎會有人活得如此隨性,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又怎會有人連笑的時候,都那么地耀眼炫目,好像雪晴后的世界,亮得刺眼。
鸝鶯想,他應該已經不記得她了吧。
那個在寒夜里,學著江箐珂的聲音,叩響他房門的“壞人”。
最后一絲的清明隨著那抹紅色,被黑色一起吞噬。
所以,鸝鶯的底色,是紅色。
被江止染紅的。
而紅彤彤的大火送走了紅色的她,引得萬佛寺的禪房喧雜一片。
自此,世上再無“穆汐”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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