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數匹馬。
途經驛站休息了兩次后,披星戴月地還在奔著京城趕夜路。
夜里的黑是很好的保護色,所以馬車連個燈籠都沒掛,就連車內四角懸掛的燈籠也僅留了一盞。
光線微弱暗黃,車外看起來也并不顯亮。
小茶桌放到一旁,騰出寬敞的位置,剛好夠兩人相依而臥。
高高大大的一個人,此時卻像個大孩子似的,窩在江箐珂懷里睡得正熟。
柔順的青絲用那枚黑檀簪子半披半束,幾縷碎發隨意地散在他冷白的面頰上,竟有種美人易碎的既視感。
不得不說,李玄堯是好看的。
而那雙眼睛在緊閉時,則與常人無異。
長睫覆目,纖羽如畫。
手指湊過去輕蹭,觸感毛茸茸,癢得人心也跟著癢癢的。
似是被弄得煩了,李玄堯的臉輕輕動了幾下,雙手緊摟著江箐珂,閉眼尋到她的唇親了親,又安安靜靜地陷入熟睡之中。
江箐珂睡不著,因為她有點想小解,卻羞于開口叫醒李玄堯。
她同李玄堯雖然什么荒唐的事兒都做過,可這種污濁之事,在宮里都還是避著彼此的。
更何況她這一叫停,馬車外的十幾名侍衛都知道她要小解了。
想著能憋一會兒是一會兒,待堅持到下個官道驛站,便可尋處茅廁悄聲解決。
可人有時就是很奇怪。
越想忽略一件事,下意識中便會越在意。
小解之意越來越強,明明馬車跑得很快,她卻覺得時間慢得熬人。
偏偏馬車還顛啊顛的,顛得江箐珂膀胱好似要炸了。
忍不住了。
江箐珂硬著頭皮推了推李玄堯。
“夜顏。”
她湊到他耳邊,聲音壓得很低:“我想方便下。”
李玄堯只是頭動了動,卻并沒有醒。
“夜顏,你再不醒,我可就跑了。”
一句話而已,卻好似一句極有效的咒語,驚得李玄堯立刻從睡夢中睜開了眼。
江箐珂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問:“你一定也很想下車方便方便吧?”
李玄堯先是一愣,隨即睡眼惺忪地點頭笑了笑。
江箐珂立馬坐起身,拉開木窗同跟在馬車旁的谷豐道:“殿下尿急,讓大家先停停。”
下馬車前,江箐珂迫不及待地晃了晃腳上的銬鏈。
“這個快給我解開,不然會弄臟。”
李玄堯想了想,做出了妥協。
鐵鏈雖從她的腳上取了下來,卻又銬住了江箐珂的一只手,而另一個則被李玄堯銬在了自己的腕上。
江箐珂急得很,懶得計較這些,拉著李玄堯一起跳下了馬車。
官道兩側,遠山近林,淺淡的玄月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正要蹲下脫褲子時,江箐珂才想起一件事來。
仰頭看向正低頭瞧她的李玄堯,她尷尬得腳指頭都在摳地。
“這有什么好看的?”
一句質問后,江箐珂晃了晃兩人之間的鐵鏈,好聲好氣地商量道:“就方便下而已,我肯定不跑,咱先把這鏈子取下去吧,如何?”
李玄堯搖頭拒絕。
江箐珂翻了個白眼無語。
人有三急,懶得跟他計較。
“那你轉過身去!”
李玄堯聽話地轉過身去。
“不許聽!”
“把耳朵捂上!”
可鐵鏈太短,李玄堯那高個子,手臂抬起來,就把江箐珂半個身子也給提了起來。
她又不是男人,沒法站著解決。
咬牙憋火,江箐珂從懷里掏出個帕子,塞住了李玄堯的一個耳朵里。
“另個耳朵捂好,不許偷聽。”
李玄堯照做。
背對著她,目視前方,一只手捂著左耳。
江箐珂擔心他沒捂嚴,還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
“夜顏?”
“夜顏,你能聽到嗎?”
沒反應。
江箐珂終于放心了。
她憋得不行,開始單手提裙解褲要行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