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李懷瑾死了,倔牛葬了他,又送李芙蓉回了李府。”
阿九擁抱著女孩坐在榻上,窗戶在側,一伸手,便能觸摸到凄冷的月光。
夜色有些冷,楚禾與他裹著同一床毯子,她幾乎是整個人都蜷縮在他的懷里,聽了那個不算漫長的故事,心中一時惆悵。
“小的時候,因為父輩關系好,我與霜霜還經常一起玩耍,她哥哥身體不好,我與他見面次數不多,但我能看出來,她很在乎她的哥哥。”
李芙蓉與楚禾鬧矛盾時,時常會拿自已有個天底下最最好的哥哥出來說事,就好像這樣贏了楚禾一頭。
在楚禾的印象里,小時候的李懷瑾與那些毛頭小子人厭狗嫌完全不同,他溫和有禮,學識淵博,但可惜,他從出生起便纏綿病榻。
“苗苗,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找到治好哥哥的辦法。”七歲的李芙蓉雙手叉腰,信誓旦旦的道,“然后我要做哥哥的新娘。”
彼時的楚禾瞄了她一眼,“他是你哥哥,你不能做他的新娘。”
李芙蓉眉頭一蹙,“為什么呀!”
楚禾覺得和笨人交流起來有些困難,索性敷衍的說道“等你長大自然就知道了。”
再后來,楚禾與李芙蓉從樹上跌落,李懷瑾不知是何故選擇接住了楚禾,李芙蓉傷心難過了許久。
她一個人悶在房間里,氣的長了痘痘,還是楚禾來找她玩,才勸著她出了房間。
但不湊巧的是,李芙蓉與楚禾一起偷聽到了兩個大人的談話。
李老爺斟酌著開口,“楚兄,你看懷瑾與苗苗年紀相當,而苗苗與霜霜又玩的好,不如我們就結個娃娃親?”
楚盛握著茶杯的手一頓,“賢弟,你說笑了。”
李老爺自知提出來的建議在旁人看來十分不合理,但是為了兒子,他還是腆著老臉,艱難的笑道“我前些日子去廟里算了一卦,苗苗命格奇異,若是懷瑾與苗苗結為夫妻,那懷瑾的病就有救了。”
“你這是聽了哪個江湖術士的話?”楚盛沉下臉,道,“我知道懷瑾是個好孩子,我也可憐他的境遇,但是所有大夫都已經做了判斷,怎么可能就因為一場婚事發生轉機?”
楚盛語氣十分不好,“你這番話,與讓我女兒沖喜有何異?”
不管是李老爺說了多少好話,又保證會送出多少家產做聘禮,但楚盛就是態度堅決的拒絕。
到了后來,這兩個相交數年的朋友撕破了臉,彼此之間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最后楚盛摔杯離去,牽著楚禾的手走出李家大門,兩家從此斷了來往,勢同水火。
楚禾想起兒時的一幕幕,抓著阿九的一縷白發,喃喃說道“李懷瑾抹去了霜霜腦海里與自已有關的記憶,這樣對她來說,真的是好事嗎?”
少年雙眼微彎,擁著她沐浴在淺淺的月色里,貼著她的面頰,輕聲道“誰知道呢?”
他笑,“旁人的事,阿禾無需過多憂思傷神,你再多想著我幾分,好嗎?”
那種黏膩的窒息感又來了。
楚禾對上少年的目光,恍惚里有種神魂都要被他貪婪的勾走的錯覺,她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少年的心中有一個空蕩蕩的瓶子,她好不容易把這個瓶子填滿了,變成了沉甸甸的模樣,可是現在那個瓶子好像破了一個洞,他還需要更多更多的東西,將其再度填滿才行。
楚禾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貼進他的懷里,他低下頭,親吻落在她的發頂。
聽著他的心跳聲,不知為何,楚禾有幾分不安。
方松鶴背著昏迷的李芙蓉走在路上,心中糾結,不知該怎么和李家人說今夜的變故。
夜里的風聲漸大,女孩忽然被凍得打了個噴嚏。
方松鶴腳步一頓,“李姑娘,你醒了?”
李芙蓉認出了背著自已的人是方松鶴,她喉間干澀,“我怎么會和你在一起?”
方松鶴不自在的道“李家遭了賊,他們想借你敲詐一筆錢財,你中了迷香,許是受到了影響,記憶有些模糊。”
李芙蓉腦子里確實是混沌一片,她問“是你救了我?”
方松鶴略微沉默,道“我找到你之前,你已經先被一位好心的公子救下了。”
“那位公子呢?”
“他有急事,已經遠行。”
李芙蓉莫名有了失落,“是嗎?”
“方松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