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朱希忠暗中深思時,忽然聽到嘉靖皇帝對自己發問:“你這個小弟,欠缺容人之量啊。”
無論朱希忠心里怎么想的,這時也只能被迫維護自己老弟,奏答道:
“忠君必在同僚義氣之上,臣弟心里只有公事,自然就顧不上同僚之義了。”
嘉靖皇帝又道:“你這意思是,他的檢舉都確有此事?”
“臣實不知,還需朝廷去查。”朱希忠穩穩當當的答道。
作為一個喜歡玩弄權術的老手,嘉靖皇帝噙著笑意,對拿著奏章的嚴嵩下旨道:“擬批,讓張爵查明回奏!”
讓想上位的朱希孝和想留任的老張爵打對手戲,各憑本事,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少飯。
嚴首輔先是上前領了旨,然后卻又從大袖中掏出另兩本奏疏。
嘉靖皇帝疑惑的看著嚴嵩,你還有重要的事情?
嚴嵩奏道:“這兩本奏疏都是都察院御史聯名所上,彈劾錦衣衛官錢威和監生白榆勾結。
既然陛下已經命張爵去查,不妨連這兩本彈章一并交給張爵去查了。”
潛臺詞就是,這些御史的彈劾和朱希孝的檢舉有點雷同,內容都是錢威和白榆勾結。
所以干脆一事不煩二主,讓張爵一起去辦。
但就算是潛臺詞也沒有表達出真正含義,在更深的層面上,還有更深的內涵只可意會不可傳。
說完這些話,嚴首輔就像是完成了任務的工具人,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裝木雕泥塑了。
先前自家好大兒傳話,說讓自己拖著這兩本奏疏,等待時機再上報。
當時自己還不明白要等什么時機,直到昨天才明白。
心思極為敏感的嘉靖皇帝不知不覺坐直了,懶散的老眼陡然銳利起來。
“御史彈章什么時候上的?”嘉靖皇帝對嚴嵩問。
原本想退出舞臺的嚴首輔只得又開始營業,奏答道:
“大約五六日之前,當時臣看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就想著過了正月十五再慢慢處理。
里面罪名就是巧立名目欺凌樂戶、恃強行兇有辱斯文等等,確實也不是緊急事務。”
臥槽!成國公朱希忠心臟猛然跳了幾下。他終于意識到,自家老弟又又又掉坑里了!
現在情況似乎是,一個非常有上進心的錦衣衛官聯合御史官,剪除競爭對手?
一個正在籌謀錦衣衛掌事位置的錦衣衛官,竟然能指使得動御史?
或者說,有一批御史居然愿意給這位錦衣衛官打配合?
怎么就能這么巧?難道真有這么巧?就算是巧合,那也得讓政治動物嘉靖皇帝相信才有效啊。
還有,這里面又是白榆,老弟你吃了幾次虧了,還招惹白榆干什么啊?
稍加思索后,嘉靖皇帝又開口道:“等張爵回奏太緩慢了,還是派人去面詢。”
能說出這種話,那說明急性子的皇帝真上心了,所以著急知道結果。
然后嘉靖皇帝對太監李芳下旨說:“你現在就去錦衣衛,把相關人等都詢問一遍,今日之內速速回報!”
李芳接了旨后,就急匆匆的出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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