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將一腔愛意牢牢藏在心底,不叫任何人察覺,那霍乾念根本不會命她去看守云琛。
十八年,比云琛出現得還早,比云琛知道和經歷的還多。
經年的愛意壓抑太久,終究在最后關頭爆發。
莊姬自然知道,迎接她的將是霍乾念的雷霆震怒,但她一點都不后悔。
她真的已委屈太久,此時不爭,再等何時呢?
所以她放云琛入宮,她期望看到云琛和霍乾念反目,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去愛她想愛的人,接近莊家想要的鳳位。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云琛竟然一點都不恨她的樣子,仍舊和從前一樣,喚她一聲“莊姐姐”。
“為什么不恨?太容易原諒的話,就太輕賤了。”莊姬有些語調發冷地說。
云琛了然笑笑:“你當初讓我在‘殘忍的真相’和‘美麗的謊’之間選擇,是我自己選真相的,我總不能因為結果不滿意,就怪你吧?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最合宜。至于輕賤,我原諒的人,都是不會輕賤我的人。”
最后一句話讓莊姬愣住了。
她想不通,這個看似被耍得團團轉、世界上最可憐的傻子,為什么總是能用最簡單的語,說出最深刻的道理。
讓人連辜負和傷害,都有種罪惡感。
莊姬沉思片刻,問道:
“你連我都能原諒的話,那會原諒他嗎?”
云琛知道,“他”是指霍乾念。
想了一下,云琛認真回答:
“不能。”
她能原諒所有人,卻唯獨不能原諒霍乾念。這點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莊姬卻遠比她看得透徹,勉強一笑:
“我懂了。但我還是想再試一試。”
頓了頓,莊姬神情變得無比鄭重,說出了一句令云琛十分驚訝的話來:
“云琛,你可以離開,把阿念讓給我嗎?”
莊姬身材窈窕,容貌清麗,笑起來的時候,唇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那涂了粉嫩口脂的漂亮嘴唇,輕輕張合,吐出“阿念”兩個字,就像蝴蝶展翅那樣悅耳又輕盈。
讓云琛愕然,原來這世上不只她一個人叫他“阿念”啊……
也讓她心里泛上濃濃的酸意。
那樣豐神俊逸的他,叫她愛不得,恨不斷,無法割舍又無法原諒的一個人,也是會被其他女孩子叫“阿念”的。
算了吧,只是個名字而已,人人都叫得,人人也愛得。
云琛忍著心頭發酸,這樣安慰自己。
“好,我答應你。”
聽了云琛的話,莊姬并沒有意料中欣喜的樣子,反而有特別失落、無可奈何認命似的苦笑。
“我幫你逃。四天后的登基大殿,莊家會進獻莊氏酒園的百年陳釀。為保持酒香,只在大典結束后的夜宴上才啟封。因酒壇用材金貴特殊,壇子巨大易碎,空壇要盛清水運回莊家。到時候,你閉氣藏在壇中,壇中有隔板分為上下層,你藏下層,借光線昏暗和水影遮擋,從我哥哥把守的西宮門出去,應該可以。”
說完,莊姬淺淺向云琛點頭致意,隨即離開。
云琛在榻上靜坐了一會兒,緩緩倒進被子里,一下沒了梳洗打扮的興趣,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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