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憶,你在這里干嘛!”這聲怒吼如雷貫耳,把那個正在夢中吃糖的我驚得一下子竄起老高,緊接著便是額頭一吃痛,腦袋直接撞在那個小亭子的頂上了。
我摸著頭皮,一下子便鼓起一個大包,漲紅著臉支支吾吾的指著那個銅鈴說道:“來看這個,會不會響……”之后,我還自作聰明的加了一句:“查叔,不是河圖跟我講的,你別怪他。”
查文斌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幫我揉著頭頂的那個大包,按了好久他才把我放到一邊嘆了口氣道:“他要是有你的天賦就好了。”
拿出酒肉,點了香燭,兩副碗筷,查文斌坐在這小亭子下面和那銅鈴對飲了起來。這會兒我注意到了,銅鈴沒有響,只是安靜的在那懸著。
天黑了,查文斌收了碗筷抱著我下山,走到板栗林子的時候,身后的銅鈴再次發出了清脆悅耳的叮咚聲,這一回我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樹枝,連葉子都沒有動,現在沒有風……
我不知道回去之后的河圖有沒有挨揍,至少我挨揍了。找了一天找不到我人的外婆一家急的團團轉,查文斌把我送回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今天我得完蛋了。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睡在涼床上我的聽到三聲爆竹聲響起,這種用竹子編制的床除了吱嘎響之外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容易夾到肉,但是夏天睡很涼快,也叫涼床。
被這么一驚,一個翻身過后屁股上面傳來了劇痛,我知道我又被夾了,正準備裝可憐呼救的時候,外婆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喊道:“快起床,對面的表舅姥爺過世了,一會兒你爸跟你媽也得來。”
我哪知道什么表舅姥爺,對于外婆這邊的親戚認識我的挺多,我認識的卻沒幾個。反正這種事對于孩子來講都是看熱鬧,我也不例外,嗷嗷叫的就跟著大家伙兒去看熱鬧,我到的時候,那位表舅姥爺的尸體還在木板上躺著,渾身濕漉漉的。
這位表舅姥爺是個酒鬼,嗜酒如命,年輕的時候因為喝酒跟人起過沖突,被人一棍子給捅瞎了一只眼睛,后來便娶了一個啞巴做老婆。生了一雙兒女,因為家里大人是這條件,所以兒女書也沒念,很早便輟學幫著家里干活。
這位表舅姥爺是外婆的親表弟,因為家里那幾個人都是些歪瓜裂棗,所以這門子喪事主要還得靠外婆這邊幫忙張羅。
事情的經過有些蹊蹺,也有些喜劇。這為表舅姥爺吃晚飯的時候酒癮犯了,便差他那小兒子前去店里打些白酒回來,給了小兒子二塊錢。打酒的地方呢,就是我的大舅家,大舅家那會兒是開小賣部的,店里有一種最便宜的酒
叫“糟香”,其實就是釀完酒的下腳料勾兌的,兩塊錢一斤,味道是不咋地,但是喝起來辣,過癮。
他那小兒子到了小賣部里后嘴饞,花了五毛錢買了一根冰棍,又藏了五毛錢起來準備改天再用,于是就只買了半斤酒。
這半斤酒回去可沒法交差啊,不過這小子聰明著呢,跑到河里另外又灌了半瓶水,這可就成了一斤足足的酒了。
他那酒鬼老爹雖然眼神不好使,但是品酒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只吧唧喝了一口就覺得酒有問題,他自然不會想到是自己兒子使得詐,抓起酒瓶子就準備去找我大舅那小賣部的麻煩。
可憐他那啞巴老婆在后面跟著拼命比劃想告訴他老公這酒里她看到了青苔,但是這位主眼神確實不好,也瞅不明白啞巴老婆的用意,一股怒氣的沖到店里要個說法。
因為當時小賣部里頭還有別的人在納涼,幾個人一對質,很快這事兒就水落石出了,這位表舅姥爺氣不過就要回家收拾兒子,臨走時還不忘記重新打了一斤酒,這酒錢還是賒賬的。
往回走的時候,這位爺那是帶著怒氣的,恰好碰見村子里一光棍也去打酒,兩人照了個面就打了招呼。
“海二爺,您這打酒呢?”我那表舅姥爺名叫海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