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身旁的幾張紙錢微微動了一下,然后一陣風過來,把它們吹的四散飛揚,查文斌站起身子,提著那白紙糊的燈籠,上面用毛筆寫了個大大的“奠”,一拍黑子的屁股說道:“走!”
每走幾步便搖一下辟邪鈴,再撒一把紙錢,慘白的燈籠,清脆的鈴聲,在這夜里格外的扎眼。這樣做一是為了告訴陰差這家親人挺客氣的,親自來迎接了,二是要路人有個生人經過也可以早早看見,免得犯沖。
若真在路上遇上引魂的,要么選擇走另外一條岔路避一避,要么就干脆背過身去蹲在地上,等燈籠走過了再起來,千萬不要迎頭撞上便是。
經過村子,聽到鈴聲的人家紛紛用被子把頭給蓋住,正在啼哭的娃娃都會被老人們用力捂住嘴巴,而正在辦事的小夫妻們也會嘎然而止,有膽子大會不顧婆娘的小聲叫罵爬起來從窗戶的一角偷偷瞄上幾眼。
待走到王家,查文斌便尋了根短棍把那燈籠插在路邊,然后默默的退到的一邊。黑子背上的毛雖然早已全部豎起,但是卻很聽話的沒有吼叫,它的目光從一個角度慢慢移動到另外一個角度,然后轉而向上看去,查文斌明白它們已經進了屋子。
二樓房間里,一大家子人都圍坐在一塊兒,燈是滅的,聲兒也沒了,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溫度開始變得比之前更低,有耳朵尖的人們可以聽到樓下傳來細微的碗筷碰撞聲。
超子的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落,他很想沖出去再看老爹一眼,但是橫肉臉和卓雄分坐在兩旁壓得他動彈不得。
也許是樓上這輕微的舉動驚動了什么,有人開始聽到樓梯處傳來碎碎的腳步聲,卓雄趕緊捂住了超子的嘴巴,這聲音沒多久就便消失了。
估摸著也就一炷香的時間,黑子的眼神再次回到了房頂,然后從上而下移動了一次,它慢慢的轉動著自己的身子,方向開始對著村口,久久不愿回頭。
查文斌有種想苦笑的感覺,又拍了一把黑子喊道:“走,進屋睡覺去。”
一直到天明,門口的大公雞“喔喔喔”得叫起,樓上的人才試探性的打開了房門,卻見地上多了一樣東西。也不知是昨晚有風,還是查文斌沒貼好,其中一張符紙已經掉到了地上。
面面相覷的發現屋子里有一串腳步從靈堂一直延生到了房門處,兩外偵察兵很快便發現了家里的腳印屬于兩個人,其中一個的范圍只落在靈堂前,但不是貢品的位置,而是那個曾經母親倒下的桌子邊,這是何老的,他回來之后依舊沒能忘記王夫人。
關于樓梯上留下的那一串腳印,超子卻說這個腳印比他父親的要大上一碼。
點燃了鞭炮,這個看似平靜的回煞夜算是過去
了,只有查文斌曉得那張符紙落地的瞬間,他幾乎就差點破門而入。
別了王鑫,在這邊的事情算是真是了結了。
之后的那半年算是最平靜也是查文斌這一生過的最舒服的半年,在那半年里,房子落成了,超子他們幾個的事業也算是小有起色,在那一帶也算混的挺開闊。
哥幾個每天晚上喝著小酒吃著小菜,倒也有那么幾分快意人生。那時候冷怡然常常帶著小查回老家來過周末,順便做兩個菜犒勞下這群男人們,日子倒也真是舒坦。
半年后的一個白天,超子興沖沖的抱著一個包裹往家里趕,他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然后關上門說是要宣布一個喜訊。
大家見他那樣,便就等著看最后的結果,打開包裹一看,里面是一個花瓶,超子頗有幾分得意的說這玩意兒是元代青花瓷。
中午他和卓雄兩人到縣古玩市場準備淘點貨,一個臟兮兮的老頭抱著這瓶子在叫賣,超子一眼便認出這東西來,因為在北京故宮博物館里就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瓶子,可謂是價值連城。
結果超子花了一千塊錢便買下了對方手里的東西,兩人顧不上吃飯,就急著往回趕,用他的話說,這次是真撿到寶了。
幾人一合計,準備去買點好菜,晚上好好整上一桌,對于查文斌來說這些東西他沒有多大感覺,在他眼里那只是一只瓶子罷了,但是這對于超子的事業來說無疑是一件大事。
他們幾個都圍著那只瓶子可勁稀罕,那買酒買肉的事情就落在查文斌身上了。
推開大門,查文斌愣住了,門口站著一排全副武裝的警察,還沒他開口,就已經被兩個人沖上來拿住。
有個帶頭模樣的人說道:“小心點,里面有兩個都是退伍兵,還有一個也身手不凡,不要傷了疑犯,上頭有命令,只準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