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珠不通藥理,怎會好端端地去小廚房拿藥渣出來?
    水仙認為定然是有人污蔑了銀珠,將東西放在銀珠的床下。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銀珠竟然緩緩點了點頭。
    “奴婢確實將藥渣帶出來了,不過是奴婢覺得那藥有些異樣”
    銀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孫嬤嬤冷聲打斷了。
    “公主的一應吃食用藥都是經過層層檢查的,你個賤婢膽敢往坤寧宮栽贓?!”
    皇后更是緊接著孫嬤嬤的話,痛苦道:“皇上!臣妾真是養虎為患啊!”
    “當初臣妾就不該允了銀珠過來伺候……誰知……誰知她竟包藏如此禍心!若非永寧命大,此刻恐怕早已……早已……”
    激動讓她再次咳嗽起來,皇后語無論錯道:“這分明是有人指使!后宮里,為了爭寵,連稚童都能下手這與當年先皇貴妃為爭寵毒殺親女有什么分別……”
    聽到先皇貴妃幾個字,昭衡帝的臉色倏然難看起來。
    “皇后!”
    水仙聽得渾身發冷,除夕宴上的端親王妃、如今的皇后,怎么一天之內竟然有兩人連著提到她與端親王妃相像?!
    她不顧自己有孕,再次跪下,“皇上明鑒!皇后說先皇貴妃毒害親女臣妾絕無可能害永寧!”
    “而且,此事疑點重重,銀珠若下毒,為何要將藥渣放在如此容易被發現之處?”
    “銀珠不過是說了一句而已,孫嬤嬤又為何要急聲打斷,莫不是有什么心虛不能的事情?”
    水仙句句在理,說的昭衡帝眸底閃過一抹猶疑。
    水仙乘勝追擊,“皇上,不如先聽銀珠將話說完”
    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一陣通報聲打斷。
    “太后娘娘駕到——婉妃娘娘駕到——”
    下一刻,今日報重病,不能出席除夕宴的太后,竟然扶著婉妃的手,面色沉凝地走了進來。
    她掃了一眼殿內情形,重重嘆息一聲。
    “皇帝,哀家都聽說了!”
    太后嚴厲的目光籠罩著昭衡帝,她看也不看跪在旁邊的水仙,“先帝朝時的那場禍事,難道你忘了嗎?皆因一時心軟,識人不明,釀成宮闈慘禍!”
    “如今證據確鑿,難道你還要重蹈覆轍再縱容此等惡行嗎?此風絕不可長!”
    太后的話,讓昭衡帝想起了先皇貴妃為了爭寵,究竟做過什么事情。
    那個女人為了爭寵,不惜犧牲掉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決斷。
    “瑾貴妃,證據面前,朕亦無法偏袒。”
    “銀珠畢竟跟你時間最長,如今有錯,你也需要擔責即日起,褫奪你協理六宮之權,印信賬冊交還皇后。”
    “永寧公主由皇后親自照料,無朕旨意,你不許再探視,亦不再有撫養之權。你回禮和宮禁足反省,未有結論前,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銀珠,沉沉道:“賤婢銀珠,謀害皇嗣,罪大惡極,打入詔獄,嚴加審問!”
    水仙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幾乎被今晚的一切打的措手不及。
    除夕宴上端親王妃的風波剛剛平復,皇后與太后的兩連擊讓她難以呼吸。
    失去宮權她不在乎,但失去永寧……那是她的命!
    她強迫自己冷靜,此刻哭鬧辯白毫無用處,只會讓皇帝更厭煩。
    再抬頭時,水仙已整理好了所有的心情。
    她重重叩首,再抬頭時,臉上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冷靜:“臣妾……領旨謝恩。”
    “但臣妾懇求皇上,務必查明真相,還永寧一個公道,也還臣妾一個清白。”
    昭衡帝點了點頭,似是對她的承諾,但轉身就讓人將銀珠帶下去審問。
    水仙被孫嬤嬤請走的時候,昭衡帝沒有看她,因為身旁的皇后又是一陣咳嗽。
    等水仙一步步離開坤寧宮時,昭衡帝忍不住抬眸,看向她纖薄的背影。
    昭衡帝又在永寧的床邊守了一夜,直到永寧的高熱退去,昭衡帝才轉身上朝。
    下朝后,一夜未睡的他已是面色晦暗。
    御書房里,昭衡帝沉思良久,然后面色沉郁地招來馮順祥,低聲吩咐:“去,給朕秘密查清楚,那毒藥究竟從何而來,經手之人都有誰。”
    “還有坤寧宮所有作證的宮人,給朕仔細查清她們的底細記住,要絕對隱蔽,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奴才遵旨。”
    馮順祥躬身,隨即退下。
    昭衡帝只覺得太陽穴跳的發疼,他抬起手,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
    他低聲,好似在說服自己:
    “仙兒……但愿,真的不是你。”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