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這位年輕的監國太子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竟比當年的永樂大帝更加鋒利。
“父皇的病情,想必各位已經聽說了。”
“北平王江澈,居庸關大捷,打退瓦剌,功高蓋世。”
“然后呢?犒賞三軍,收買人心,北疆軍民只知有他北平王,不知有父皇,不知有我大明朝廷!”
“父皇就是被他活活氣倒的!”
他一拍御案,上面的奏折被震得跳了起來。
幾位老將軍身體一顫,頭垂得更低,兵部尚書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
但迎上朱瞻基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時候誰敢為江澈說半句好話,誰就是下一個被清算對象。
“殿下息怒。”
錦衣衛指揮使上前一步。
“江澈擁兵自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臣請旨,即刻調集京營,聯合山西、山東都司兵馬,合圍北平,剿滅此獠!”
這個話頓時讓幾位老將軍眉頭緊鎖。
開什么玩笑?
江澈麾下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別的不說,就說一個周悍。
這家伙手下的天狼衛就已經能沖破草原十八部,現在更是直接將整個也先集團的人干翻了。
再有特戰軍,那更是不得了,當初章武只帶了一千人,就能領著朱高煦將整個高麗和櫻花徹底拿下,跟不要提現在的特戰軍,已經擁有了十萬!
說句難聽的話,京營那幫少爺兵,怕是聽到天狼衛的名號腿肚子就先轉筋了。
真要打起來,誰剿滅誰還不一定呢!
“指揮使忠心可嘉。”朱瞻基的語氣緩和下來,但眼神依舊冰冷。
“但,不是現在。”
“江澈勢大,北疆人心盡附,此刻強攻,乃是下策,只會逼反整個北疆,陷國家于動蕩。”
“本宮的方略,是雙管齊下。”
“其一,傳我旨意,命內閣即刻草擬圣旨,就說父皇龍心大悅,為表彰江澈居庸關大捷之不世奇功,加封其為太保,位列三公,同時,召他即刻回京,接受封賞,并向父皇當面述職。”
兵部尚書眼神一動,撫須道:“殿下高明!江澈若奉旨回京,便是自投羅網,虎入牢籠。屆時北疆大軍群龍無首,朝廷便可輕易接管。”
“他若不來呢?”
一位都督府的老將軍忍不住問。
“他不來,就是抗旨不遵。”
朱瞻基冷笑,“正好坐實了他不臣之心,我朝廷再發兵討伐,便師出有名!天下人,也會看清他江澈的真面目!”
這一手釜底抽薪,不可謂不毒辣。
無論江澈來或不來,主動權都似乎被朝廷牢牢掌握。
“其二,便是暗手。”
朱瞻基的目光轉向錦衣衛是指揮使。
指揮使心領神會,躬身道:“請殿下吩咐。”
“這件事情本宮要你親自去辦。”
朱瞻基身體前傾,雙肘撐在御案上。
“從錦衣衛中,挑選最頂尖的死士,組成一支戮隼隊伍,人數不必多,百人足以。”
“他們的任務,不是去刺殺江澈本人,他身邊防衛森嚴,難如登天。”
“我要你們,潛入北平,滲透進他的軍中,目標是他麾下那些核心將領!周悍、章武,所有被他視作左膀右臂的人,都是你們的目標!”
“或毒殺,或暗算,或制造誤會,讓他們自相殘殺!!”
“瓦解不了他的軍隊,就先瓦解他的軍心!”
這一招,比陽謀更加陰狠,簡直是從骨子里透著寒氣。
殺了周悍等人,就算不成功。
只要江澈開始懷疑身邊人,那支鐵板一塊的北疆軍,內部就會出現無法彌補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