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于這些人的做法,他已經沒有絲毫的盼頭了。
從他被勒令交出兵權的那一刻起,他對那個坐在龍椅上的胖子,就已經不抱任何幻想。
他只是在等,等那位他曾經寄予過一絲希望的皇太孫,朱瞻基。
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面對他父親的愚蠢和朝堂的腐朽。
面對邊境的狼煙,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然而,等來的只有沉默。
父子二人,仿佛被京城的繁華富貴徹底侵蝕了骨髓,連最后的血性與擔當都消磨殆盡。
也罷。
江澈站起身,玄色的常服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輪廓。
“傳令下去。”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不等了。”
門外,侍立的親衛統領猛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沉聲應道:“遵命!”
這三個字,他們也等了太久!
……
居庸關,雄關如龍,盤踞在燕山山脈之上。
關墻之上,朔風凜冽,卷起江字大旗,獵獵作響。
江澈一身玄甲,并未佩戴頭盔,墨色的發絲在風中狂舞。
他站在墻垛之后,手按著腰間的刀柄,目光平靜地投向關外那片黑壓壓的陰云。
那是也先的大軍。
無數的旗幟匯成一片涌動的森林,騎兵往來馳騁,卷起漫天煙塵。
關墻上的氣氛,卻與京城的驚惶截然不同。
這里的每一名士卒,都穿著嶄新的棉甲,手持擦得锃亮的火槍。
他們是北平精銳,是江澈一手打造的百戰之師。
他們信任的,不是遠在京城的皇帝,而是眼前這個與他們一同站立在城頭的男人。
“兄弟們。”
“看看你們身后。”
士卒們下意識地回頭,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營帳,望向南方。
“身后是北平,是你們的家,是你們的妻兒老小,是你們的田地屋舍。”
“瓦剌人來了,他們想要什么?”
“他們想要搶走你們的糧食,燒掉你們的房子,侮辱你們的妻女,把你們的孩子變成奴隸!”
“京城那幫老爺,指望不上了,現在,能守住這一切的,只有我們自己。”
江澈緩緩抽出腰間的佩刀,刀鋒在陰沉的天色下,反射出一道森然的寒光。
“我,江澈,與你們同在。”
“此戰,為自己而戰,為家人而戰!”
“殺!”
沒有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只有整齊劃一的動作。
數千名士卒同時舉起手中的火槍,冰冷的槍口對準了關外,眼神中燃燒著名為守護的火焰。
關外,也先立馬于一座高坡之上,用馬鞭遙指居庸關,臉上滿是輕蔑。
“這就是明國的北平王?龜縮在關墻后面,連出來野戰的勇氣都沒有?”
他身旁一名部落首領諂笑道:“大汗神威,那江澈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嚇破了膽也是常事。”
也先哈哈大笑:“傳令下去,派三千先鋒,給本汗沖一次,探探這烏龜殼的深淺!讓他們知道,我瓦剌勇士的馬刀,不是躲在墻后就能避開的!”
“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
三千名瓦剌騎兵如同離弦之箭,呼嘯著沖向居庸關。
他們伏在馬背上,揮舞著彎刀,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踏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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