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的海上霸權,在這一刻,以一種最恥辱的方式,宣告終結。
江澈拿起那份條約,看也沒看,便交給了身后的書記官。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美麗的城市。
“記住我的話。”
“這只是一個開始。”
“從今往后,東方由我守護。”
……
而弗朗機這邊的消息,以里斯本為中心,向著整個歐洲大陸瘋狂蔓延。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佛郎機的鄰居。
也是他們在海上的最大競爭對手。
卡斯蒂利亞王國。
當一艘從里斯本逃出的商船,帶著船長語無倫次的描述和哭喊。
抵達塞維利亞港時,所有聽到這個故事的人都以為他瘋了。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越來越多的船只帶來了相同的甚至更加恐怖的消息。
一支來自遙遠東方的魔鬼艦隊,用聞所未聞的武器,在特茹河口全殲了佛郎機的無敵艦隊。
他們的國王,被迫登船簽署了喪權辱國的條約。
消息傳到托萊多的王宮,伊莎貝拉女王和費爾南多二世國王。
在聽完使者的報告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看到老對手吃癟的幸災樂禍。
畢竟唇亡齒寒這個道理誰都清楚。
能輕易碾碎佛郎機,就意味著能輕易碾碎他們。
教皇子午線劃分世界的協定,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變成了一張可笑的廢紙。
“命令哥倫布!立刻中斷所有向西的探索!所有艦隊返回港口!不得出港!”
“派出我們最好的間諜,去里斯本,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那支艦隊的一切!”
而當消息穿過比利牛斯山,越過阿爾卑斯山脈。
傳到羅馬時,整個教廷都為之震動。
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在深夜的祈禱室里,第一次感到了發自靈魂的恐懼。
這不是尋常的異教徒。
奧斯曼土耳其人雖然兇悍,但他們的彎刀與火炮,依舊在教廷可以理解的范疇之內。
可這支來自東方的艦隊,他們的力量,已經近乎神罰。
“黃禍……這是來自東方的黃禍!”
一位樞機主教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個古老的詞匯,再次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但這一次,不再是關于蒙古鐵騎的遙遠記憶。
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停泊在他們家門口的,鋼鐵與烈焰的噩夢。
“他們不是上帝的子民,他們的力量來自撒旦!這是對整個基督世界的挑戰!”
“必須組織全歐洲的十字軍,像對抗土耳其人一樣,去消滅他們!”
狂熱的宗教論此起彼伏。
但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卻比誰都清楚。
在絕對的武力差距面前,所謂的十字軍,不過是去給魔鬼送菜的羔羊。
“安靜。”
“這不是戰爭,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激怒他,而是祈禱這位東方的王,滿足于佛郎機的屈膝,然后盡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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